无尘冷笑一声,指尖骤然泛起幽蓝光泽,周遭阴风倏忽凝聚成无数利刃,裹挟着血煞殿弟子溃烂咒纹渗出的脓血,化作一道腥红漩涡。
他踏前一步,袍袖翻卷间,阵法纹路竟自行扭曲重组,浮现出一座古城虚影——墟城残垣在血雾中若隐若现,古老咒文如活蛇般蜿蜒攀升,缠绕住血煞殿众人的四肢。每一块残砖都仿佛浸透了千年怨恨,在血光中隐隐浮现出斑驳的符文,那些符文如泣如诉,似在诉说墟城当年被禁术吞噬的惨烈。
“窥探禁术?你们连墟城的一砖一瓦都不配触碰。”
无尘的声音浸透寒意,眼底掠过一抹紫芒,仿佛有无数幽魂在他瞳孔深处哀嚎。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古镜,镜面裂痕纵横,却映照出墟城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残破。“当年墟城覆灭,禁术沦为禁忌,可你们血煞殿竟敢以残卷炼咒……”
他话音未落,古镜轰然碎裂,镜面残片化作万千流光,刺入血煞殿弟子溃烂的咒纹之中。咒纹如被烈焰灼烧,脓血喷溅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嘶鸣。 血煞殿弟子们凄声愈发凄厉,溃烂的咒纹已蔓延至脖颈,脓血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焦黑深坑,坑中升腾起一缕缕黑烟,散发着腐臭与怨念。
为首者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咒纹骤然迸发赤光,欲强行逆转溃烂之势。然而,无尘早有预判,抬手将古城虚影压下,残垣轰然崩塌,每一块碎石都裹着禁术之力,穿透弟子们的护体罡气。碎石入体,竟化作无数细小的咒文,如毒虫啃噬血肉,弟子们的哀嚎声愈发凄厉,有人甚至疯狂撕扯自己的皮肤,试图摆脱咒纹的侵蚀。
“垂死挣扎,徒劳。”无尘摇头,指尖幽蓝骤然转为漆黑,阵法中央裂开一道深渊裂隙,阴风呼啸中,传来无数亡魂的呜咽。裂隙深处,隐约可见墟城覆灭时的惨景:断肢残骸堆积如山,婴孩啼哭与老者的咒骂混作一团,整座城池被禁术吞噬时的滔天血光……
血煞殿众人被裂隙吸力拖拽,咒纹彻底崩解,化作漫天血雨,坠入深渊。血雨落入裂隙,竟被无数亡魂争抢吞噬,每一滴血都承载着他们的怨恨,深渊中的呜咽愈发凄厉,仿佛要撕碎血煞殿众人的魂魄。
阵外忽有异动,远处天际涌现一片血云,云间隐约可见一血色巨眼——血煞殿殿主的法相投影。巨眼瞳孔收缩,血丝密布,透出森然杀意,血云骤然压下,欲吞噬整片阵法。云层中传来低沉的怒吼:
“无尘小儿,墟城禁术岂是你一介散修能驾驭?你不过是个被墟城诅咒的容器罢了!”
无尘却面无惧色,仰头大笑,笑声中竟夹杂着几分癫狂:“墟城灭,禁术散,可我这‘墟引之体’,便是禁术归宿!你们血煞殿妄图以禁术称霸,却不知……禁术反噬的滋味,比你们炼咒时更痛千倍!”
他话音落,深渊裂隙骤然扩张,竟将压下的血云一口吞没,血煞殿殿主的法相投影发出震天怒吼,血色巨眼爆裂,化作无数血箭射向无尘。 无尘周身泛起幽蓝屏障,血箭触及屏障,竟被禁术之力反向吞噬,汇入裂隙之中。
他抬手虚握,深渊中升腾起一缕缕黑气,缠绕住血箭,黑气中浮现出无数墟城亡魂的面容,他们嘶吼着:“血债……血偿!”
血箭在黑气侵蚀下,竟化为墟城咒文,反噬向血煞殿殿主的法相。天际血云溃散,血色巨眼逐渐黯淡,传来一声不甘的咆哮:“无尘……你必遭反噬!墟城诅咒,无人能逃!”
无尘长啸一声,黑袍鼓动如墨云翻涌,深渊裂隙缓缓闭合,墟城残垣虚影亦逐渐消散。他低头凝视掌心一道暗红咒纹,那是墟引之体的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禁术之力虽为他所用,却也如附骨之疽,终有一日会将他拖入与墟城同样的深渊。
远处,血煞殿弟子残躯横陈,脓血与焦土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禁术交织的气息,仿佛在宣告:这场争斗,不过是墟城诅咒轮回中的一曲悲歌。丁愚在暗中看着这一切,面露冷色。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枚刻有血煞殿纹路的青铜令牌——这并非他第一次目睹同门师兄弟的惨死。三年前,墟城边境那场被诅咒笼罩的恶战,他亦是幸存者之一。那时,他亲眼见着师父在禁术反噬下化为血雾,师父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腕,用最后的气力将令牌塞进他掌心,嘶哑着道:“愚儿,血煞殿的宿命……终需你破。”如今血煞殿的覆灭,分明是同一股力量在轮回中再度噬人,师父的遗言如咒语般在他耳畔反复回响,令他的瞳孔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咳……丁愚师兄……”一声虚弱的呼唤自焦土堆中传来。他瞳孔骤缩,迅速闪身至残躯旁,却见一名年轻弟子正挣扎着爬起,胸口被一道黑纹贯穿,伤口处蠕动着诡异的紫虫,紫虫每蠕动一次,便啃食一缕血肉,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在咀嚼着某种禁忌之物。“快走!墟城地脉被篡改了……长老们祭出的‘轮回禁阵’反噬了自身……他们本想借禁阵镇压诅咒,却成了诅咒的祭品……”弟子话音未落,周身便骤然迸裂,血肉如被无形之力撕扯,化为漫天血雨,血雨溅落之处,焦土上的符文竟泛起贪婪的红光,争相吞噬着每一滴血液。
丁愚袖袍一卷,将飞溅的血珠尽数隔绝,袖袍拂过的刹那,空气发出一阵焦灼的嗤响,仿佛连空间都被灼烧。他凝视着弟子消失的地面——焦土之下,竟浮现出无数交错的血色符文,如藤蔓般向四周蔓延,所经之处,草木枯萎,石砾崩裂,仿佛大地本身在痛苦地痉挛。远处,墟城城墙的裂缝中渗出缕缕黑气,在夕阳下凝成狰狞的鬼面,鬼面张牙舞爪,发出无声的嘶吼,每一道嘶吼都化作实体,冲击着丁愚的神识,令他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