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卑乃左贤王刘豹麾下猛将,今率部往袭张合大营,却万万没想到,敌军早已设伏以待。
此伏原非为他而备,然既遇来攻,张合也没含糊,立刻挥旗引伏兵杀出。
大军于城外轰然接战,刀戟交击迸出星火,喊杀声震得周遭林木簌簌作响,双方将士舍命搏杀,血溅征袍竟无一人退避。
而此时城中本欲出兵的部队,望见张合阵中伏兵四起,初时心下大骇,然听及城外酣战愈发惨烈,念及友军危在旦夕,遂咬牙引兵开城,疾驰赴援。
岂知城门甫开,张合便将令旗猛地一挥,早候在侧的刘璝大军即刻如猛虎扑食般集结,调转兵锋直扑城池。
这番大战,激烈异常!
张合身披轻铠,却悍勇无双。
他手持长槊冲入敌阵,槊尖每一次横扫,都有敌兵惨叫着倒地。
同时不忘调度。
而麾下军卒在长久的征伐中,进退有度,令行禁止,更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战力。
去卑部本已在伏击中折损大半,此刻又见城池被攻,军心彻底溃散,胡人士兵们丢盔弃甲只顾奔逃;
城中援军初出便遭迎头痛击,阵脚大乱如散沙般难以收拢。
不多时,便被刘璝攻入城去。
去卑力战泠苞难胜,偏逢张合携兵来战。
去卑被张合打落兵器,左臂受伤,只得带着数十残兵狼狈奔逃。
张合乘胜追击,声威震天,麾下大军顺势进入城门,城中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此役,张合以一己之力牵制两支敌军,终获大胜,稳稳占据了大陵城。
张合入城后,立刻派斥候向曹操报喜,并迎曹操入城。
然而,此时曹操却根本无法接到张合的喜报。
一股强大的汉胡联军趁夜突袭曹操大营。
而此时的曹操,又得梦曹丕前番所为,立时便头痛欲裂,欲生欲死。
幸有神医吴普在侧,满头满脑扎的都是细针,暂缓其痛。
徐晃双手高举开山巨斧,率守军于阵前死战拒敌。
然来敌非但悍勇,更兼进退有度。
前锋受挫便即刻收兵整队,后续部队旋即补位猛攻,阵列丝毫不乱,战力之强悍远超预期。
徐晃额间青筋暴起,握斧的手已沁出冷汗,望着麾下士兵虽奋勇拼杀却渐显疲态,心中只觉压力如泰山压顶。
精锐俱在张合处,焉何能敌此突袭之军。
守是没法守了,他拼死力战,终为许褚争得撤离时机。
许褚以一腔悍勇冲破围军,正欲寻曹操的胡人姬妾,却闻曹操虚弱道:
“先救诸公……”
许褚咬牙应诺,遂护众谋士脱离陷阱。
曹操虽侥幸得脱,然其主营辎重、部曲,多为胡骑所掠,损失甚重。
徐晃断后,却又见有汉军主将追袭。
月色下,徐晃似乎看清来将之貌,登时惊愕之貌,无以复加!
“郭伯济?竟是你!”
郭淮一怔,惶然勒马,未曾料及对面之将竟熟知自己名字?
口音似有耳熟,观其面貌,却似曾经故旧……
“徐公明??”
郭淮无法言喻此时的心情,只觉得满心都是震惊:“汝怎在此?”
徐晃却愤然大骂道:“既为丞相属官,汝不思恩德,何以死逼丞相!”
“丞相??”
郭淮更为震惊:“你说,丞相……尚在人世??他在何处?”
“哼!”
此时此刻,徐晃哪能随意告知:“欲求丞相何处,汝欲截杀乎?”
“我……”
郭淮语塞,正待解释,徐晃却不肯听,已然勒马而逃。
郭淮麾下胡骑正欲追击,郭淮忙厉声制止。
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再做半点耽搁,立刻奔赴后营,将此事告知司马懿。
“大都督,大都督……”
他扑到司马懿面前,与司马懿耳语一句。
司马懿本来气定神闲的脸立刻变了,向曹丕书写战报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而后,立刻斥退帐中闲杂,只留郭淮在此。
“汝所言为真?”
“未见丞相真容,但见徐晃徐公明,却是真也!”
“徐公明??”
那个大魏先王庙中陪享香火的武将,竟然还在人世??
他在人世,那说明……
“咕……”
司马懿的喉头哽咽一声,如同吞下了一块火炭。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出帐去:“快,备马……”
……
携军而战,精兵伙食优质,还发粮饷,每有胜战,另有赏赐。
然而,这种赏赐,并不足以给军卒带来满足。
于军卒来说,最好的赏赐是什么?
那就是劫掠!
此刻激战力,饷赏多为迟利,而破城掠金、夺粮俘奴,杀男暴女,战即有得,久战疲困时,令卒战意欲浓,胜心欲旺。
汉末之军多借此衡士气、后勤与战力,实属权宜之选,却屡试不鲜。
司马懿为赏得胜之汉胡联军,故允其此战之后,劫掠敌营。
但若劫掠寻常之军也就罢了。
劫掠曹操之军,又会如何?
司马懿想都不敢想。
他此刻心中唯有一念:速阻此劫掠,方能求见曹操。
不多时,司马懿快马奔至营中,却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营内胡女尽被剥去衣裳,遭胡人兵卒肆意凌辱,胡人男子放浪的狂笑声,与胡人女子凄厉绝望的哭嚎声交织在一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司马懿心头一紧,暗忖这些女子中,恐有曹操姬妾在内。
“快停下!都给我停下!”
司马懿立刻下令阻止。
但这时候下令,又有几人能听!
司马懿只好用强,命麾下之军,强行阻止。
终于,乱局暂且稳住,却引胡人不满:
“战前既已许诺我等战后劫掠,今我等方得微利,何以强令禁止?”
“是啊!此营中财货、女子,本是我等浴血拼杀所得,凭何说停便停!”
“汝曾言军令如山,岂容朝令夕改!汝司马懿,竟这般治军么?”
司马懿懒得与他们解释,正冥思补救之法。
却见一羯族首领醉醺醺摇晃而出:“司马仲达不诚也!”
司马懿看过去,只见他弯刀上插着一个还未满月的婴儿。
那婴孩毛发微黄,背部发黑,浑身冒着热气,似已被烤灼到半焦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