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气,你与金昭极为熟稔,且还存着极深怨念,难不成你是之前被他舍弃的红颜知己?这当真有趣极了……”天九见屋内并无其余守卫,边向前走边道。
“我劝你莫要妄加揣测,也莫要向我处近身,这屋子内的机关埋伏极为厉害。以眼下情势,我还不愿你死得如此冤枉。”
天九仔细观瞧珠帘之前,除了西域毛毯之外,两侧各摆着金橘、松石、美人梅、绿竹等曼妙盆景,粗看起来并无异状。不过听那女子口气不似扯谎,随即停下脚步抬头一望去,是为找寻落脚之处,以图借势飞至帘后。
见到珠帘之上有块金漆牌匾,写着紫微照灵地,心中暗自一笑,这五个字就皇帝看来简直大逆不道,紫微乃是帝星,言下之意便是住在此地的乃是皇帝。
“金昭打算何时告老还乡?”
天九打定主意未加理会,绳镖猝然飞出,夺地一声定在牌匾之上,身子借势飞起,在半空之中极快飞荡。
随即一个翻身如飞燕追风,便已拨开珠帘飞进女子所在内室。待要落地之时却见内室地下竟是空空如也,两丈见方石洞之下却是无底深渊,正张着黑漆漆大口择人而噬。
嗖嗖嗖!
天九正在诧异之际,两侧机簧声中射来无数飞箭,天九暗自心惊、剑眉倒竖,丹田之内神灯金光大盛。双手左右各极快拍出三掌。掌影翻出无形气浪,将飞箭悉数卷飞落在远处。
此时身子已落到石洞内堪堪露半个身子,好在距深渊石壁并不太远,猛然提气身子倒纵而下,手中风灵剑叮的一声刺中石壁,而后借力纵飞而起,眨眼间似是苍鹰穿云飞出石洞。
只是石洞对面哪里来的女子?只一片偌大铜镜之上显出模糊人影,只得双手一按镜面,身子倒飞而出,瞬息之间又回到原位,两指一勾将绳镖收回,金漆牌匾木屑纷飞,中央那处破了一碗大的洞。
“呵呵……好俊的身手!当真是大开眼界,你的武功恐怕比金昭高得多了!由你与老祖保太子周全定然万无一失。”那女子击掌笑道。
方才情势极为凶险,虽是完好无损,一颗心却不自主狂跳起来,冷冷回道:“你句句不离金昭,足见你对他另有深意。”
女子默而不语,沉了沉才道:“不错!我年少之时的确对他极为迷恋,那又如何?你少时难不成不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你若未动过,那便是石头,乃是薄情寡义之人。”
天九轻轻一笑:“我已隐约猜出你是何人……不过我不甚明了,你与金昭相距数十岁,怎会有如此心思?”
“你……看破莫要说破,乃是真君子也!我今日原本不该见你,只怪我意气用事,终是露了马脚。”
天九轻轻一笑:“此事倒是奇了,七公主竟与三皇子结盟篡位,我看西洲皇帝对你疼爱有加,如此岂不是大逆不道?”
女子沉默不已,许久才哼了一声道:“他如何待我……那是他自己为之,我何曾逼迫过他?不过他待我娘犹如猛虎,只因她冒犯皇后便将其杀了,杀母之仇怎可轻易忘了?”
天九依稀记得宫中初见七公主之时,骨连维曾同她一道去福宁殿找寻娘亲,不禁问道:“福宁殿中的皇后并非你生母?”
“自然不是,当年我娘亲便是因皇后非要将我接到福宁殿收养为女,令她终生不得相见,这才誓死不从,招来杀身之祸。
此事原本我也不知晓,是宫中那些个老太监及宫女一丝丝传将出来,我又找寻其余可信之人印证得来。可恨皇后夺人儿女,令人惨死之后仍是逍遥快活,我娘亲却尸骨无存!父皇放纵皇后恣意妄为,对我娘心狠如斯,身为人女,此恨绵绵无绝期,终是被我等到今日!”
天九听罢有些明了,问道:“三皇子乃是众位皇子之中最弱,你为何要助他称帝?”
“他乃是失意之人,父皇及皇后因他体弱对其极为冷落,当作废人一般对待,渐渐令他郁结成恨。且那时成气皇子卷入二皇兄谋逆篡位一案,恰好赐他良机扶持势力,如今已成气候。
谁知父皇依旧对他冷落,甚是利用金昭将其余皇子恢复爵位,自其中再选太子。如此一来他又岂能坐以待毙?我助他接近父皇,终是令他改了圣命,立三哥为太子,此事我觉只是顺其自然罢了,也并非刻意为之。”
天九心道,骨连维病重之下才下圣谕,其中蹊跷你不明讲自然有着不可告人之秘,不过便如北夷国一般,西洲国内谁做皇帝与我何干?只要君还平安,如何对付你等还需看他日老子心情。
想罢淡淡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一股脑对我讲了,我看事成之后恐难以留我在世。”
“马将军说笑,你的本事我已见过数次,谁想要杀你定然死无葬身之地,此事我心如明镜,这才敢对你吐露此事。
还望你莫要误会,将慕姑娘留在此处也是情非得已,事成之后,你若愿在西洲久居,荣华富贵任你挑选。你若愿离开西洲,我与三哥亦不会横加阻拦,如此可好?”
屋外蒙面人风驰而入,见地上落有不少断箭,又见帘后人影犹在,嘶声道:“马将军,那珠帘之后只是幻影罢了,看情形你已穿过珠帘……”又仔细打量才道:“竟毫发无损,在下着实佩服!”
“你来得正好,将马将军带离吧,我有些倦了。”
蒙面人躬身应了,对天九道:“请!”
望风亭内酒香四溢,百奇老祖与慧海才到亭内天九便已赶回。三人就坐之后并无太多言语,百奇老祖与天九自斟自饮,慧海则喝些茶水作陪。
也便是半个时辰,百奇老祖与天九三斤烧酒下肚,方才叫做无忧的僧人疾步而来,低声道:“到了!”
百奇老祖举手与天九碰了碰杯,笑道:“既如此,咱们这便动身,慧海大师,慕姑娘便交由你,莫要忘了承诺之事。”
慧海起身后即刻躬身合掌道:“老衲定然尽心竭力,还请施主放心。”
两人身形极快,盏茶工夫便已到了飞羽寺山门那处,只见一黄袍道人手拿拂尘站在三辆马车前,身后则站满了兵士。
道士见两人飞身而来,朗声道:“无量寿福!灵道人见过老祖、马将军,事不宜迟,还请即刻启程,莫要耽搁太子的大事!”
天九见这道士乃是曾与他交手且大败的灵道人,不禁莞尔一笑。
那场惨败灵道人如何能忘?过后曾数月于噩梦惊醒,那梦中妖魔便是天九。此刻见到本人心中仍是惧怕,避开其眼光含笑点头,寒风之中仍是出了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