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叛军大营内,火把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中军大帐中,御史中丞李近功与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何从良相对而坐,两人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哎呀,这都过去数日了,怎么,勤王大军为何迟迟未至?”李近功焦躁地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若是半月之内我们还不能攻破临安,我在担心,若是那辛弃疾以枢密院之令调集各路兵马齐聚城下,到时候,你我便是瓮中之鳖!\"
何从良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寒光:“兄长你稍安勿躁。城外三万禁军皆听我号令,你可不要忘了,城内我们还有盟友呢,只要我们有官家在手,一旦攻破临安城,擒住韩侂胄一党,咱们不就大事可成。\"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士兵们的惊呼和兵器落地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变色。
“混账东西,外面究竟出什么事了?\"李近功厉声喝问,但帐外无人应答,反而传来一阵阵闷响,仿佛有什么重物接连倒地。
何从良猛地起身,佩剑已然出鞘:“不好,难道是城内的禁军杀出城外,怕是有人闯营!”
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跌进来,面色惨白如纸:“报,启禀大、大人!外面忽然冒出一个年轻的妖道,大营中前去抵挡那人身影时,只见那些弟兄们、弟兄们全都动弹不得!\"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帐外传来:“哦,妖道?你们这称呼倒是有些新鲜。”
李近功和何从良冲出大帐,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整个营中的空地上,数百名精锐禁军士兵竟全都匍匐在地,仿佛被无形的巨山压着,挣扎不得。火把噼啪作响,映照出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年轻身影,正缓步而来。
那少年道士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面容清俊出尘,眼神却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步伐从容,所过之处,试图上前阻拦的士兵纷纷瘫软在地,连他衣角都碰不到分毫。
“大胆,不知从哪里来的妖人!”李近功又惊又怒,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何从良到底是武将出身,当即大喝一声,佩剑划破夜空,直取道士咽喉。
这一剑快如闪电,是他苦练二十年的杀招,曾经在战场上不知取了多少敌将性命。
然而少年道士只是轻轻抬手,虚空一拍。
“砰”的一声闷响,何从良仿佛被看不见的巨掌拍中,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他喷出一口鲜血,顿时动弹不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李近功吓得连连后退,腿脚发软:“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少年道士终于停下脚步,目光如电直视李近功:“你就是御史中丞李近功,你私自勾结禁军将领,囚禁天子,谋朝篡位,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些消息你如何得知,还有你究竟是谁?”李近功强自镇定,“阁下若是肯助我一臂之力,待攻破临安,我保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少年道士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哈哈哈哈,荣华富贵?我韩牧修行至今,早已超脱凡俗,岂会在意这些俗物?……
韩牧!李近功瞳孔猛缩,他终于想起眼前之人是谁。
两年前,官家赵扩自从经历摄魂之事后,大宋忽然冒出一位年轻道士,尊为国师,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朝中大臣多以为那是官家一时兴起,没想到……
“啊,原来是你!”李近功咬牙切齿,“你纵然是国师又如何?赵扩现在在我手中,若是我死,他也活不成!”
韩牧微微摇头,双目忽然泛起淡淡金光:“哼,你以为将官家藏在二十里外的别院,有重兵把守,我就找不到了吗?”
李近功脸色骤变,那个地点只有他和何从良知道,就连看守的士兵都不清楚院内之人的身份。
韩牧继续道:“院落四周布置了一千二百名甲士,院内还有三十六名高手轮流看守。官家被囚在东厢房,手脚戴着镣铐,但性命无忧。我说得可对?”
每说一句,李近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这等机密之事,韩牧竟如数家珍,仿佛亲眼所见。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李近功颤声问道。
韩牧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我乃大宋国师,官家之师。李近功,你勾结杨太后,假传懿旨,煽动禁军叛乱,其罪当诛。”
李近功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韩牧啊韩牧,你以为救出赵扩就能功德圆满?别忘了,你和皇后的苟且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就算今日你杀了我,来日赵扩追究起来,你也难逃一死!”
韩牧眼神微凝,这句话确实触动了他心中顾虑。
“好吧,那就多谢提醒。\"……韩牧淡淡说道,指尖忽然凝聚出一道淡蓝色灵气,化作三尺剑气,“既然如此,今日就更不能留你了。”
剑气破空,瞬息而至。李近功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眉心一凉,随即意识陷入无边黑暗。
韩牧看也不看倒地的李近功,转身望向奄奄一息的何从良,又是一道剑气结果了他的性命。
叛军首领已除,韩牧纵身跃至半空,周身真气澎湃,声音如雷霆般传遍整个军营:“大宋的禁军将士们,如今叛首李近功、何从良已伏诛!尔等受其蒙蔽,犯上作乱,现在放下兵器,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以谋逆论处,诛灭三族!”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蕴含着无上威严。营中士兵面面相觑,看着倒在地上的主帅,又望向空中如天神般的韩牧,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转眼间所有叛军都放弃了抵抗。
韩牧飘然落地,对几个看似将领模样的人吩咐道:“传令各营,原地待命。有擅动者,一律格杀勿论。……
那几个将领早已被韩牧的手段震慑,连声称是,慌忙前去传令。
处理完叛军大营的事宜,韩牧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夜空,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经来到二十里外的一处别院上空。从空中俯瞰,院落四周果然密密麻麻布满了甲士,防守之严密,连只苍蝇都难飞入。
韩牧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一株古树上,神识一扫,便锁定了东厢房的位置。房内,年轻的大宋天子赵扩正坐在桌前,赵扩一身朴素的道袍,他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还在借着烛光阅读一本古籍。
韩牧微微点头,这位弟子心性之坚韧,确实超出常人。
他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沿途守卫的士兵毫无察觉。来到东厢房外,两个看守的高手忽然警觉,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韩牧隔空点中穴道,软软倒地。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赵扩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你是老师!您终于来了!”
韩牧快步上前,指尖剑气一闪,镣铐应声而断:“这两日可算是官家受苦了。叛首已诛,叛军也已投降,我们该回宫了。”
赵活动了活动手腕,苦笑道:“这次若不是老师,大宋江山恐怕真要落入奸人之手。只是朕不明白,李近功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韩牧沉吟片刻,道:“李近功逆党已然伏诛,官家请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