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温砚尘和白萋,会和闵祥玉联手……”楚绵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了过去。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属于傅靳年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楚绵愣住了。
他的双臂收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短暂的怔忡过后,她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他一周来的疲惫、压力、隐忍和思念,她一周来的担忧、烦闷、牵挂和等待,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得到了消解和安放。
气氛在沉默中渐渐升温,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就在楚绵觉得自己快被傅靳年滚热的胸膛烫熟时,傅靳年却忽然松开了她。
他拍了拍她的手。
“今晚能留下来吗?”他看着她,黑眸里像是燃着两簇深不见底的火焰,声音却克制得近乎平淡。
楚绵愣了一秒。
留下来?
在这里?
“你、你什么意思?”
傅靳年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窘态,唇角勾了一下。
他故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遗憾:“我很希望,你是单独住在外面的,而不是住在楚家。”
楚绵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是单独住在外面,他今晚就……
就要对她做什么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她的脸颊更烫了。
同时也觉得有点离谱。
这男人在说什么浑话呢?
傅靳年看着她那副呆呆的,脑子明显已经宕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故意调侃道:“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没什么。”
楚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错开视线,心跳如擂鼓。
傅靳年也不再逗她,适时地收回了手,语气恢复了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能留下来就算了。我一个人睡。”
他那句“我一个人睡”,带着点落寞和孤单,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着楚绵的心。
她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和眼底的疲惫,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朝门口走去。
“你晚点过来。”
傅靳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
晚点过来?
什么意思?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几秒钟。
随即,那双总是清冷如古井的黑眸里,一点点漾开笑意。
那笑意越来越深,最终,一个极淡,却真实无比的笑容,在他唇角缓缓绽开,如同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当晚七点多,温家老宅。
健身房内。
温砚尘赤着上身,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对着面前高大的拳击教练,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势。
出拳,格挡,闪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
阿城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温砚尘身上,面无表情。
直到“砰”的一声重响,那个身形健硕的教练再也无法招架,被一记凶狠的勾拳击中腹部,整个人踉跄着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
温砚尘缓缓放下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俊美脸庞,此刻冷得像冰。
阿城适时地上前,递过毛巾和水,声音平稳:“少主的拳法又精进了。”
地上的教练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肚子:“温先生……您的力量和速度,确实……比之前厉害太多了。”
温砚尘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辛苦了,这段时间你不用再过来了。”
教练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忍着痛快步离开。
温砚尘走进淋浴间,十几分钟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丝质睡袍,头发还在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沐浴后清爽的气息,但那股子戾气却并未消散。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主宅的方向走去。
阿城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傅靳年回京城了。”
阿城沉声开口,打破了花园里的寂静。
“我们这几天在傅氏各个分公司捅出来的乱子,全都被解决了。”
温砚尘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黑眸在夜色中显得晦暗不明。
“解决了?”
“对。”阿城推了推眼镜,“海市的工程师死因,云市的总经理受贿,锦海市的新能源项目环保问题……所有负面舆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压了下去,并且都给出了完美的官方解释和证据链。手法干净利落,效率高得吓人。”
“傅氏总部的公关团队,没这个本事。”温砚尘冷笑一声。
“问题就在这里,”阿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们查了,出手的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公关团队,来无影去无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查不到任何背景。”
温砚尘的脸色沉了下去。
今天下午,傅靳年对着媒体镜头,宣布会在明天的股东大会上,给所有人一个答复。
当时他还觉得傅靳年是在虚张声势,现在看来……
“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闻言,阿城摇头:“这几天,我们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傅靳年和周勤,他们两个确实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忙着处理那些烂摊子,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去做别的事。”
还有一件事阿城也想不通。
“傅靳年在一周前的股东大会上,明明已经掌握了那些股东贪污受贿的证据,却没有把他们一网打尽。”阿城分析道,“我之前以为,他是怕把人全赶走了,傅氏会变成一个空壳子,投鼠忌器。现在看来,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温砚尘走到花园的凉亭里,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傅靳年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既然敢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掀桌子,就绝不会因为怕伤筋动骨而手软。
他留着那些人,一定有别的目的。
明天的股东大会,傅靳年要给傅氏和闵祥玉的,恐怕不是一个交代,而是一个“惊喜”。
阿城看着自家少主深沉的侧脸,心里也有些没底:“少主,难道这次……我们联合了白家和闵祥玉,还是扳不倒他?”
温砚尘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他忽然转过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对着阿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几句话。
阿城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恭敬地低下头:“是,我明白了。”
……
晚上十点多,楚家老宅。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着院墙的阴影移动,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巡逻保镖的路线和监控探头。
傅靳年对这里的安保换班时间了如指掌。
他一身黑衣,身形挺拔修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很快就来到了楚绵房间所在的别墅楼下。
她的房间在二楼,带着一个独立的阳台。
傅靳年抬头看了一眼,后退几步,正准备借着一楼的窗沿攀爬上去。
就在他屈膝蓄力的瞬间,旁边传来一道极轻的,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
“傅靳年。”
傅靳年停下动作,眉头拧了拧。
他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丛半人高的花台后面,昏黄的地灯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眯起眼,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绵正抱着膝盖蹲在花台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夜色中望着他。
傅靳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