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姓魏,是傅氏集团的元老级股东,也是当年跟着傅靳年父亲傅涟蘅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魏老,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蒋华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五官显得格外油腻:“傅靳年现在就是强弩之末!人还在锦海市处理那个新冒出来的烂摊子,我看他两天后的股东大会都未必赶得回来!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一个被架空的总裁,一个被股民唾弃的扫把星,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魏老端着茶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从容不迫。
蒋华见他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继续添油加醋:
“魏老,您是公司的元老,德高望重。”
“只要您明天在大会上带头表个态,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踢出局,到时候,老夫人说了,您在公司的分红,再加两个点!”
魏老终于放下了茶杯,抬起那双虽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蒋华,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蒋华,你跟在老夫人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吧?”
蒋华一愣,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魏老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不屑:“十五年前,傅氏遭遇海外资本恶意狙击,股价暴跌,内忧外患,所有人都以为傅氏要完了。那时候,傅靳年才多大?十七岁。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年,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他,力挽狂澜,硬生生把傅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你告诉我,这样的人,会被你这种货色三言两语就打倒?”
蒋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这个老顽固到了现在还对傅靳年抱有幻想。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背后有整个傅家撑腰,现在呢?他就是个孤家寡人!”
“是吗?”魏老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你便拭目以待。我只告诉你一句,蒋华,你站错队了。傅氏集团,永远都姓傅。”
说完,他再不看蒋华难看的脸色,转身,步履稳健地离开了办公室。
当天,媒体再度爆发出更猛烈的消息。
傅氏集团在锦海市投资的一个新能源项目,被爆出存在巨大的环保隐患和技术造假问题,当地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锦海市,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被接二连三的麻烦缠住手脚的傅靳年,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他是否还能像十五年前那样,再次创造奇迹,稳住傅氏这艘即将倾覆的巨轮?
当天下午三点,京城国际机场。
一架从锦海飞来的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当傅靳年和周勤的身影出现在VIp通道出口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媒体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蜂拥而上。
“傅总!请问傅氏集团近期频繁爆发负面事件,是否真如外界传言,是有人在背后恶意针对?”
“傅总,锦海市的项目问题您处理得怎么样了?您对傅氏集团狂跌的股价有何看法?”
“傅总,明天的股东大会您会出席吗?您有信心保住自己董事长的位置吗?”
无数的闪光灯在眼前炸开,刺得人眼睛生疼。
话筒几乎要戳到傅靳年的脸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如松。
一周的奔波劳碌,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张本就清冷的脸庞,此刻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凛冽。
他面无表情,黑眸深不见底,仿佛眼前这片足以将人吞噬的混乱,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抱歉,无可奉告。”
周勤护在傅靳年身侧,用身体隔开疯狂的记者,声音洪亮而清晰:“关于公司的所有问题,明天的股东大会上,傅总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他护着傅靳年,在几名黑衣保镖的开路下,迅速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心有不甘的记者。
楚绵是在手机上看到傅靳年回到京城的消息的。
新闻推送的视频里,他被记者围堵,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在月亮湾的别墅里坐了很久,最终还是起身,驱车回了楚家老宅。
车子没有开进院子,而是停在了隔壁那栋属于傅靳年的别墅门口。
她下了车,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别墅的雕花铁门外。
深秋的风有些凉,卷起她风衣的衣角,也吹乱了她几缕发丝。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束熟悉的车灯划破暮色,由远及近。
黑色的宾利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傅靳年从车上下来。
时隔一周再见,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思念,还有庆幸。
最终,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沉稳地朝她走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走到她面前时,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他牵着她,推开别墅的铁门,走了进去。
周勤识趣地停在门口,对着两人的背影微微躬身:“二爷,楚小姐,我先回公司去准备明天大会上需要的东西。”
傅靳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勤转身离开,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客厅里没开主灯,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将一室的清冷都镀上了一层暖意。
楚绵被他牵着在沙发上坐下,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的大会,会发生什么?”
傅靳年看着她,目光专注深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闵祥玉安插在傅氏的人,会继续对我施压。”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是连日劳累留下的痕迹。
楚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心里清楚得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奔波,处理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
海市的工程师,云市的总经理,锦海市的新能源项目……
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都是温砚尘、白萋和闵祥玉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哪里还有时间,去完成当初在第一次股东大会上许下的承诺?
那个“让所有股东都心服口服的理由”,他要怎么拿出来?
她心里想着事,傅靳年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是那晚在电话里,她对他说的那番话。
那些话,像一颗颗滚烫的石子,投入他沉寂多年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至今未平。
他看着她清冷秀致的侧脸,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温砚尘和白萋,会和闵祥玉联手……”楚绵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