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川和莫清殊两人跟珍珠进行了长谈。
珍珠小朋友重申了她的观点:她长大后不准备做生意,但如果盛家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就会觉得有压力,对父母心怀愧疚。
如果再生一个出来,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做自己了。
盛熙川和宋清殊面面相觑,自然不敢苟同。
“宝贝,那万一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孩子,也是个对家业不感兴趣的呢?”莫清殊问。
珍珠道:“不会的,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你们能生出我这样小孩的几率还是很低的。天降巨额财产都不要的人是少数。”
盛熙川:“可我们不能以培养继承人为目的生妹妹。”
珍珠一直说的是“妹妹”,盛熙川便也跟着她排除了弟弟的可能性。
“为什么不能?”珍珠不赞同,“每对父母要孩子都有自己的目的,生这个小孩出来,是希望体验为人父母的快乐,还是进传宗接代的义务,或者只是追求所谓的完整体验,都是目的。给盛世集团生个继承人,有什么问题吗?”
盛熙川被珍珠问住,迟疑了一会儿道:“如果再生一个孩子的话,爸爸希望她因为在这个家里而快乐,而不是从小被寄予厚望,觉得有压力。”
珍珠:“人不会因为被逼着去做喜欢的事有压力,只有不擅长不喜欢的事才会有压力。我觉得,妹妹会喜欢被寄予厚望。”
盛熙川和莫清殊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一丝被说服的动摇。
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逻辑和口才,在女儿这套自成体系、且逻辑严丝合缝的“珍珠理论”面前,竟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你的意思是,妹妹会因为被选中、被赋予重任而感到荣幸和快乐?”莫清殊试着顺着女儿的思路往下捋。
“是的。”珍珠用力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使命,说不定,妹妹的使命,就是把盛世发扬光大呢。”
她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乎总结陈词的语气说道:“妈妈,不是每个人都想当自由自在的艺术家,也有人天生就喜欢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你们不能用我的喜好,去预设妹妹的喜好。”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盛熙川和莫清殊最后的防线。
他们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站在一个“寻常父母”的角度,去思考如何给孩子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却忘了,他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寻常的孩子。
珍珠是,那么未来的那个孩子,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大概率也不会是一个只想玩乐的普通人。
盛熙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循循善诱的话,准备开解女儿,让她放下对继承家业的心理负担。结果到头来,反倒是他被女儿给“开解”了。
他将女儿抱进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彻底的释然:“好,爸爸妈妈知道了。我们会慎重考虑的。”
莫清殊也笑着揉了揉珍珠的头发,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或许珍珠是对的,她们不必过分忧虑,只需给予孩子爱与支持,让她在既定的轨道上,活出自己最喜欢的模样。至于那个轨道是什么,就由她自己来决定。
珍珠:“放轻松,如果妹妹是那块料,自然能把家业打理好,如果不是,以你们两个的性格,也舍不得逼她,我们愿赌服输好了。”
得,好赖话全让她说了。
“那么,”珍珠看两人明显都被说服,立刻切换回了实际操作层面,她从盛熙川怀里挣出来,一脸认真地问,“爸爸,你预约好医生了吗?是哪一天?我需要陪你去吗?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不同手术方案的优劣。”
盛熙川嘴角一抽,连忙摆手:“打住!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跟四岁的女儿聊这个话题,成何体统?
再让她参与下去,他怕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女儿会冲进来“指导”医生。
珍珠见状,也不再坚持,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项目的总指挥。
一场关于家庭新成员的深刻探讨,就这样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夫妻俩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精,心中一样既骄傲又无奈。
其实通过珍珠,在子女教育方面,两人都有点看开了。
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但父母能做的主要是教孩子认识这个世界上的规则与法规,适当的帮孩子规避风险。
想扭转孩子的天性,基本上不可能。
当晚夫妻两人都失眠了。
半夜,莫清殊翻了个身,盛熙川伸手抱她。
“还没睡吗,老婆?”
莫清殊“嗯”了一声,把头贴在盛熙川胸口,轻声说:“我们不听珍珠的,珍珠可以做自己,妹妹当然也可以。”
盛熙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嗯。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两人第二天就去做了复通。
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三个月后,莫清殊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