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着姜芷晴担忧的脸,嗤笑一声,
“你当太子侧妃是那么好当的?光靠一幅画博眼球,在宫宴上耍些小聪明,就算得了陛下的赏识,又能如何?”
“可······” 姜芷晴还是不放心,“太子殿下终究是未来的储君,三宫六院也是常事。郑依棠这般才貌,难保太子殿下不会动心。”
“动心?”
白溪芸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敢问世间哪家女子敢抛却闺阁安稳,千里奔袭战场救自己的心上人?谁家女子又有这般魄力,敢顶着漫天流言,孤身扎进疫区,同荣亲王据理力争,为穷苦百姓谋得一线生机?
她将耳坠轻轻放回锦盒,继续道:
“郑依棠画得出民生百态,可太子妃手里,攥着的是千万生民的活路,二者之间,云泥之别。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咱们的太子殿下眼睛不瞎,也该知道谁才是明珠。”
姜芷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正想点头附和,却见门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郑依棠。
姜芷晴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当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这也太邪门儿了。”
郑依棠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罗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草,行走间花叶仿佛在随风摇曳,瞧着端庄又不失灵秀。
她显然是认出了白溪芸和姜芷晴,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盈盈行了一礼:
“依棠见过郡主,见过白小姐,今日真是巧了,竟在这儿遇见两位。”
白溪芸斜睨着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没说话。
姜芷晴碍于身份,点了点头:
“郑小姐客气。”
郑依棠像是没瞧见白溪芸的冷淡,笑着走上前,语气热络:
“我初来京城,正想结识些朋友。方才在另一家芙翠轩看到几支不错的簪子,不如就当是见面礼了······”
她示意身后的银鹊递上两个锦盒,“一点心意,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锦盒打开,里面是两支赤金嵌红宝石的簪子,金线上缠绕着细密的珍珠,做工精致,一看便价值不菲。
白溪芸瞥了一眼,突然笑了:
“郑小姐倒是大方。我原以为荥阳郑氏是文坛高门,讲究清风傲骨,没曾想家底竟也这般富足,出手就是赤金宝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话里的尖酸谁都听得出来,郑依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白小姐说笑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若能入得了二位的眼,也是这簪子的福气了。”
“都道郑小姐慧心妙舌,” 白溪芸挑眉,指尖敲了敲柜台,“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爹常教导,无功不受禄,这礼物,郑小姐还是收回去吧。”
姜芷晴也连忙附和:
“芸儿说得有理,郑小姐的心意我们领了,礼物就不必了。”
郑依棠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柔声道:
“倒是依棠考虑不周了。”话音一转,她话锋忽然变得亲昵,“听说白小姐即将与聂少将军成亲,到时,依棠再郑重选好贺礼相送······”
她送?
她以什么名义送?
“郑小姐不是只在京城探亲月余么,怎么明年三月的事这就能落定了?”
这女子,心思竟半点不藏,还是说,只愿在帝后面前演那副淡泊模样?
郑依棠再迟钝,也听出白溪芸对自己的敌意,索性抬眸直视:
“白小姐好像对依棠有所不满,不知依棠是哪里得罪了白小姐?”
哟!终于肯说‘人话’了!
还以为总得这么跟她拿腔拿调的说话呢,如此,她也懒得客套了。
“你没得罪我,但我也不想装出一副喜欢你的样子,你可以千方百计去其他大臣家眷处探得太子殿下的事,”
说着,还不忘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些“跟屁虫”,“但我奉劝你,别把手伸得太长,也别把太子殿下想得太完美。”
郑依棠敛去笑意,语气添了几分倔强:
“多谢白小姐提醒,但依棠认为,太子殿下胸有丘壑,腹有乾坤,气度卓然,仰慕他的女子只怕是数不胜数,白小姐难道只因为依棠仰慕太子殿下,便要如此对我心存敌意么?”
她突然这般直白,倒让白溪芸一时语塞。
一旁沉默许久的姜芷晴连忙打圆场:
“郑小姐,你仰慕太子殿下是你的事,芸儿性子直爽,你听听也就罢了,犯不着较真。”
“郡主说得是。”
郑依棠福了福身,话锋却陡然一转,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哦,对了,今日一早,皇上便着人传了口信来府,说太子殿下不日便要回京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 就连皇上都有意撮合!
白溪芸还想反驳,姜芷晴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店是逛不下去了。
但白溪芸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她上前一步,直视着郑依棠的眼睛,字字清晰:
“太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从来不是由旁人说了算的。”
就算是皇上,恐怕也不例外。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郑依棠,语气笃定,
“是因为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太子殿下才喜欢什么样的人。纵然你诗书气自华,于他而言,怕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白溪芸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店里的人都愣住了:
“东施效颦,终究是效颦。”
郑依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强撑着笑意:
“白小姐多虑了,我从未想过要与太子妃相比······”
“最好是这样。”
话音落下,白溪芸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门。
姜芷晴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郑依棠,赶紧跟了上去。
店里一片死寂,郑依棠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银鹊吓得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小声说: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
郑依棠猛地松开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过分?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能站在太子身边的人。”
阳光依旧明媚,可琳琅阁里的气氛,却像是结了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