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敦见状，也咬了咬牙，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个干净。
顾念雪满意点头，先是看向牧敦，轻声道：
“你先来吧。”
话落，便打开了玉盒，盒内铺着一层雪白的绒布，上面卧着两只粉色的血蚕，身形圆润，蠕动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牧敦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
“你该不会······要我吃了这活虫吧？”
那他是死也下不去嘴的！
“想的倒挺美。”顾念雪白了他一眼。
“此为血蚕，是我师父的至宝，别看它小巧可爱，却是大多毒蛊的克星，对付这生死羯再合适不过。”
牧敦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指尖在膝头攥出几道褶子。
“将领口掀开些。”
牧敦再三犹豫，终是小心翼翼地扒开衣襟，脖子微微凑上前，眼睛却紧紧盯着顾念雪手中的血蚕，像是在提防什么猛兽，生怕那小东西会突然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顾念雪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不必如此紧张，这血蚕很温顺的。” 她说着，轻轻将血蚕从玉盒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到牧敦的脖子上。
牧敦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像是落了片雪花，可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便如潮水般涌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皮肉，又痒又疼，钻心刺骨。
“啊！” 牧敦疼得叫出了声，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把那血蚕弄走。
“别碰它！” 顾念雪连忙制止，语气郑重，“你忍一忍，刚开始是会有些疼，这是它在吸食你体内的游走的余毒。你心跳越快，它反而越怕你，说不定会咬得更用力哦。”
牧敦一听，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胸腔的起伏平缓下来。
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模样，活像是在给自己催眠，逗得顾念雪差点笑出声，连忙别过脸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牧敦渐渐感觉脖子上的刺痛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微的酥麻感。
蒋萧站在一旁，诧异地看向那血蚕 —— 只见它的身子似乎比刚才饱满了一些，原本粉嫩的颜色却渐渐褪成了乳白色。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顾念雪问道。
牧敦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发虚：
“嗯，好像是没那么疼了，就是有点怪怪的。” 他现在觉得那血蚕在自己脖子上蠕动，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又过了片刻，顾念雪见血蚕的颜色彻底变成了莹白，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轻轻将它取了下来，小心放回玉盒中。
那血蚕蠕动了两下，像是吃饱了般，蜷缩成一团。
接下来轮到牧星驰了。
顾念雪取出另一只血蚕，指尖轻捻着放到他的脖颈处。
与牧敦不同，牧星驰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血蚕同样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可牧星驰却没有像牧敦那样感到刺痛，反而觉得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流，从脖子处蔓延开来，流经四肢百骸，将积郁多年的寒气驱散了几分。
“为何我没有痛感？”牧星驰疑惑。
顾念雪略加思索，恍然道：
“看来是因为你身上的寒息毒。这血蚕属阳，寒息毒属阴，一冰一火，正好两相调和，所以你才感觉不到痛楚。”
牧星驰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莫半日之后，牧星驰和牧敦都相继变得有些虚弱，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力气。
顾念雪将血蚕收回玉盒，又在血蚕身上撒了些不知名的药粉，说道：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好好休息，后面每日一次，约莫三次便大功告成了。” 她顿了顿，看向牧星驰，“你情况特殊，还需借助针灸辅助，晚些时候我再来。”
牧星驰抬眸看向顾念雪，眼中泛起一丝感激：
“多谢。”
顾念雪却淡淡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
“不过是交易罢了，何须致谢。”
只是······交易吗？
牧星驰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可顾念雪此刻心里想的全是萧璟煜，不知道他在鹰嘴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根本没心思去理会牧星驰的情绪。
牧星驰其实想说，他不想和她之间只剩下冰冷的条件与交易。
哪怕只是以朋友的姿态说说话，哪怕只是看她为旁人展露笑颜，也好过这样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顾念雪起身，说道：
“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偏厅。
待她走后，蒋萧缓步走到他身边，看着牧星驰望着门口出神的模样，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上，如今雍城危机已解，待离开此地，我们是时候为北疆选一位王后了。”
牧星驰收回目光，眼底的复杂渐渐沉淀为一片平静。
他知道，这世间的女子，只要他想要，几乎都可以得到，唯独顾念雪不可以。
他苦笑一声，对蒋萧说道：
“先生说的是。那就有劳先生替北疆择选一位王后吧。”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流云，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此女需得有闭月羞花之貌、遗世独立之姿；学识更要博古通今，晓星象运转之理、知江河奔流之脉，论政能运筹帷幄，谈农可洞悉精微。”
蒋萧闻言，顿时觉得头上一片阴云 —— 这般女子，怕是九天之上也难寻，王上这哪里是择选王后的标准，不如直接报人家名字算了！
可看着牧星驰落寞的神情，蒋萧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 有些事情，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而顾念雪，在走出偏厅后，便来到了城主府的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满心都盼着能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太子妃，要不咱们还是回院里等吧，外面风大。”芳儿连忙将狐裘给她裹紧，又细心地系好领口的结。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这会儿子大家应该也快回来了，再等等吧。”顾念雪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望着远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黄昏的寂静。
夕阳的金辉洒在来人身上，那策马奔腾的身影仿若自带光芒，瞬间照亮了她眼中的世界。
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