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当日，太子府门前车水马龙，朱漆大门外停满了各式华丽马车。
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们携着女儿陆续到来，个个衣着光鲜，环佩叮当，裙摆扫过青石板路时，宛若繁花绽放。
尚书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尚书夫人独坐一辆，万雨霏与万以柔共乘一辆。
车内，万雨霏依旧一身素净的雪缎长裙，乌发仅用几支羊脂玉簪绾起，唯一显眼的装饰便是颈间那串珊瑚珍珠项链。
她始终捧着一卷书静静翻看，仿佛身边的万以柔不存在一般，周身萦绕着沉静的贵气。
反观万以柔，穿着乌金缎石榴红撒花裙，外罩一层珍珠云肩，头戴赤金点翠步摇，鬓边插满宝石珠钗，一身上下珠光宝气，恨不得将所有贵重首饰都堆砌在身上。
她不时瞥向身侧的万雨霏，暗自腹诽 —— 来参加太子妃的宴会竟穿得如此素净，这不是故意给尚书府丢脸吗？
“姐姐，我这儿还有一副赤金簪子，要不借你戴上？不然我怕太子妃见了，会嫌我们尚书府失礼。”
万雨霏眼皮都没掀一下，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今日妹妹才是主角，我这个做长姐的，可不能夺了你的风头。”
万以柔心头一惊，她心里确实如此想，可被万雨霏直白点破，反倒有些不自在，强笑道：
“姐姐说笑了，我们是一家人，妹妹怎会如此想？”
“你怎么想的，我不在乎。”万雨霏合上书，目光清冷地看向她，“只是一会儿进了太子府，劝你多看少说话，别给母亲添麻烦。”
万以柔心中冷哼，面上却装作乖巧：
“姐姐放心，妹妹自会谨言慎行。”
到了太子府门前，万以柔望着恢弘的朱漆大门和庭院深处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眼底的欲望越发灼热。
刚进府门，满园的花香便扑面而来，名贵的兰花与茉莉交织成清雅的芬芳。
院子里也早已备下香茗瓜果，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花架下低声谈笑，眼角却不时瞟向主位方向，等着太子妃的到来。
尚书夫人一露面，便被几位相熟的世家夫人围住。
“尚书夫人今日气色极好，莫不是大小姐与魏家公子的好日子定了？”金夫人笑着打趣。
尚书夫人满面含笑：
“两个孩子的婚期还在商议着，若是定下来，必当第一时间请诸位赏脸喝杯喜酒。”
“好好好，那我们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尚书夫人随即唤来万雨霏与万以柔，“雨霏，柔儿，给各位夫人问安。”
“各位夫人安好。”
两人齐声行礼，姿态各异 —— 万雨霏从容有度，万以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娇怯。
一位衣着华丽的王夫人目光落在万雨霏身上，温和颔首：
“这位便是嫡小姐吧？瞧这一身月白雪缎，衬得这孩子肤色胜雪，清雅大方，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稳重气派，眉眼间和尚书夫人一样有福气，一看就是规矩教养极好的孩子，魏家能得雨霏这样学识渊博又沉静的儿媳，真是好福气。”
万雨霏微微欠身：
”雨霏谢过夫人夸赞，魏家世代忠义，魏公子年轻有为，颇得翰林院裘老的赏识，能得魏家不弃，是雨霏三生有幸。”
“哎哟，这小嘴可真会说话。”
王夫人的目光转而扫过万以柔，语气淡了几分，却带着提点之意：
“这位二小姐生得确实明艳，只是今日这身乌金石榴红裙配赤金步摇，未免太过招摇了些 —— 毕竟是太子妃的正式宴会，场合庄重，还是该多学学你嫡姐的沉稳才是。”
万以柔本以为能得到夸赞，谁知竟被当众说教，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咬着唇，强笑道：
“多谢夫人指点，柔儿记下了。” 心里却暗骂这些夫人狗眼看人低。
等着吧，待我将来成了太子侧妃，看你们还敢不敢嫌我穿得招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侍女清亮的通报声：
“太子妃到 ——”
众人纷纷起身相迎，只见顾念雪身着正红色宫装，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纹样，行走间金线流转，流光溢彩。
她未戴过多珠翠，仅簪着三支东珠步摇，耳垂悬着圆润的珍珠耳坠，却自带一股威严气度。
她在紫笙的搀扶下走到主位坐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请坐。今日邀各位夫人小姐来此，不过是感念各位大人为朝政辛劳，想替太子殿下宴请家中女眷，大家聚聚闲话家常，不必多礼。””
“谢太子妃。”
众人谢恩落座后，丝竹声起，宴会正式开始。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顾念雪率先举杯：
“本宫有孕在身，今日便以茶代酒，这第一杯，祝诸位夫人阖家安康，子女贤顺。”
众人纷纷举杯回应，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顾念雪目光流转，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在左侧后方的万家姐妹。
万雨霏似察觉到上方的注视，抬眼与顾念雪对视，微微颔首行了一礼，顾念雪也回以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万雨霏虽无惊艳之姿，却自带一种沉静温润的气质，让人见过便难以忘却。
酒过三巡，顾念雪抬手示意乐师停奏，院内再次安静下来。
她放下茶盏，含笑开口：
“今日天气正好，不如请在座的小姐们聊聊诗书、展露所长，给此次宴会添些雅趣如何？”
“太子妃有此雅兴，小女们定当踊跃。” 立刻有小姐高声应和。
万以柔望向主位，视线正好与顾念雪相撞，连忙露出谄媚的笑意。
顾念雪淡淡冲她点头，这一下却让万以柔在心中雀跃不已——太子妃定是注意到自己了！看来，她猜的八九不离十，接下来她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顾念雪看着院中各家小姐或抚琴作画，或吟诗作对，眼底笑意渐浓。
这一幕，似让顾念雪想起自己及笄前皇后寿宴那日的情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般快。
半数小姐表演结束后，顾念雪率先鼓掌：
“各位夫人将自家的女儿调教的十分出色，千娇百媚各有所长，难怪诸位大人们能于朝堂之上尽心为太子排忧解难，诸位夫人功不可没。”
在座夫人们听了都心生欢喜。
“女子是家之明珠，更是国之柔刚。诸位将女儿教得这般知书达理、才德兼备，往后无论是立身成家，还是助益夫婿，都是难得的贤内助。”顾念雪将杯盏举至眉梢，笑意温煦却藏着端庄气度，目光缓缓扫过席间诸位夫人：
“这第二杯，敬诸位夫人，持家有道，教女有方。”
“谢太子妃！”众人再次举杯，气氛愈发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