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祥瑞!”蔡京笑呵呵求见赵佶,还未踏进殿门,便已经高声喊道,“官家,大祥瑞啊!”
“怎么?是姜齐率部来降,还是方腊去了圣公的冠冕,牵羊出城?或者耶律淳把燕云双手奉上?”赵佶头也不抬的把话丢给了蔡京。
蔡京老脸一红,呵呵笑道:“陛下,还是要振奋一下民心来着!”
赵佶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蔡京,神色有些不悦,“蔡卿,如今京西之乱未平,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你却跟朕说什么祥瑞。这祥瑞能解决京西的乱局吗?”
蔡京赶忙躬身行礼,说道:“陛下息怒。微臣深知京西之事让陛下忧心,但如今局势紧张,适当宣扬祥瑞,可振奋民心,稳定朝堂。百姓若听闻有祥瑞降临,便会觉得我大宋国运依旧昌盛,对那些蛊惑人心之语,才会不屑一顾!”
赵佶冷哼一声,“哼,你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朕要的是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而非这些虚无缥缈的祥瑞之说。”
蔡京赔笑道:“陛下圣明。只是目前局势复杂,还需一些时间来谋划。但是人心浮动,不得不提前布置一番啊,这祥瑞之事,正好可稳定人心。”
赵佶沉思片刻,说道:“罢了,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祥瑞?”
蔡京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陛下,十月,乙巳,有人得了一方玉圭!”
“什么玉圭?”
蔡京请来殿外的何执中,只见何执中手中托举一个朱漆托盘,托盘上红丝绸锻打底,上面立着一根外方内圆的玉圭:“此即禹锡之玄圭,陛下缵禹之绪,行尧之道,故天授以至宝,不胜大庆!”
赵佶眉头微皱,“此事可属实?莫要为了哄朕开心,编造这些不实之事。”
蔡京赶忙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已仔细查证,此物千真万确。”
赵佶缓缓起身,走到蔡京和何执中面前,目光落在那玉圭之上。
他伸手轻轻拿起玉圭,仔细端详,只见这玉圭质地温润,造型古朴,沁色自然,毫无人为之相。
“这玉圭……真乃天授之宝?”赵佶看了一眼蔡京,但这玉圭的出现,的确让他心中那因京西之乱而压抑的情绪稍有缓解。
蔡京见状,赶忙趁热打铁:“陛下,此玉圭的出现,实乃上天对陛下圣明的认可。陛下即位以来,吐故纳新,心系天下百姓,故上天降下此祥瑞,预示着我大宋必将国运昌盛,万事顺遂。”
何执中也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蔡相所言极是。如今京西虽有乱象,但这祥瑞的降临,正是我大宋转危为安的征兆。陛下当顺应天意,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赵佶沉吟片刻,看了一眼何执中,又看看蔡京。
蔡京心领神会,深施一礼,“陛下,既然是上古之物,那定要遵循上古之礼法,应行大典,成授宝之礼!”
接下来几番大朝会,蔡京亲自出马,上奏祥瑞之事,赵佶以府库空虚为由,摆手不允。
之后,蔡京又鼓动百官捐献,再次上奏,赵佶又以礼法不备为由,下诏不允。
直到第三次大朝会,文武齐跪,百官上书,汴梁城内在职官员在宫外高呼万岁,赵佶才扭捏下诏,宣告天下!
至此,整个汴梁城的官员又一次陷入狂欢之中。
建坛的,制衣的,运石的,搬木的!
多少油水充斥其中,多少官吏上下其手,每过一道手,哪一个不高呼一声,“蔡相高明!”
那玉圭真假,他们可不关心,这落入口袋的银钱,他们可不得不关心,一家老小还得凭着这个糊口!
晃晃悠悠忙忙碌碌之间,时间便到了十一月!
这边社稷坛建好,赵佶摆开龙辇御驾,搞了一个祥瑞授宝之礼,只是赵佶面上喜气洋洋,心里却是吃了黄莲一般,这社稷坛一砖一瓦都是钱,走了过场,最后大赦天下。
这大赦天下的消息一传入汉中,已经坐在汉中主位之上的王庆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胯下,长叹一声,喝的酩酊大醉!
“狗皇帝!若是你之前大赦天下,咱还用受这般苦?老子宁愿真的发配苦厄边州,也不愿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而比王庆更头疼的则是刘法和蔡攸!
这二人自打领旨到了京西,便是一头混沌,摸不着头脑,整个京西乱成了一锅粥!
昨日是这个山贼夺城,今天是那个党项攻关,夜里还要防着流民作乱!
房山寨的王庆一举拿下房州城,算是解开了宋室的遮羞布,一州府城,被普通流民一冲,便直接冲了下来,那其他的普通州县呢?
这京西之地,因为盐价过高而吃不起盐的难民,可不是仅仅房州一地!
那些占不了州府的,几个村子联合一番,转过头挥着镰刀斧子直接奔向县城!
王庆拍拍屁股走了,可是这眼前的场景,几乎让刘法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战国时代!
刘法和蔡攸站在营帐中,看着桌上堆满的情报,皆是一脸愁容。
刘法拿起一份情报,上面详细记录着各地山贼、流民闹事的情况,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蔡经略,你看看,这京西如今乱成这般模样,我们该如何下手整顿?”刘法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
蔡攸也是一脸无奈,“刘将军,这局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各处乱象丛生,我们兵力有限,根本无法面面俱到。如果真要一地一地的打过去,你愿意,怕是官家那里也不愿意!”
刘法摇头道:“本将可没疯!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住房州的局势。王庆把房州给了王英,可如今,为何还有一支异族在房州境内肆虐?不除他们,怕是京西不得安生!”
蔡攸点头表示赞同,“刘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房山王英那边和那些异族之间,究竟是何关系,还是要好好思量一二啊,若贸然攻打房州,恐怕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刘法皱着眉头,“可惜西军不在!若在,哪里还能轮到那些泥腿子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