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隐发誓。
她只是在冰箱里发现了一罐黄桃罐头,然后找遍厨房也没能瞧见罐头起子——
这才下楼,去地下一层的储物间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开罐头的工具。
被宫泽迟作为临时居住地的这幢别墅很大。
除开一整个打通的双层大平层外,还附加了地下一层的储物间。
她原本还暗自吐槽,这地方只是偶尔和他约会才会过来。
虽说私密性很好,但没什么人气,总给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然而,她就无意间发现了这幢别墅地下的秘密。
好吧,也不能说是无意。
她在地下一层没能找到起子,倒是发现了满满一大面墙的酒柜。
也怪她手贱,一眼便在众多琳琅满目的各色酒瓶里,发现了一支颜色极为漂亮的雾粉色的朗姆酒。
刚拿起来打算细看,却好像无意间触碰到了瓶底下的凹槽机关。
一道沉闷的响动后,酒柜缓缓平移,露出来了一扇闭合的木质大门。
鸦隐虽说不算求知欲尤为旺盛的类型,但在这样巧合的情况,没有人能克制得住吧?
她由衷地好奇,像宫泽迟这样平日里一副风光霁月,高岭之花的派头下。
到底会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不过犹豫了几秒,她便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随着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内。
等她走完最后一步阶梯,脚底踩到散发着冰凉寒气的大理石地面后,这才意识到了不太妙。
她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又或者是闯入了蓝胡子的‘那个’房间。
这是一方宽阔得略显空荡的空间,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摆在最中央的位置,散落着一些胶片,药水,切割机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四周的墙面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照片。
她们都有着同一张脸。
——她的脸。
悬空的四个对角,拉着长长的线。
每条线下都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用夹子夹住的照片。
照片里也无一例外,每一张都是她。
吃饭的她,走路的她。
和人商谈的她,巡查产业的她,在车里眯眼小憩的她,在商场里挑选礼物的她。
甚至许多照片,都明显追溯到她在克森市念高等部的时期。
显然是后来才被人通过各种方式从她以前的同学手里,收集而来。
这意味着,或许从她跟宫泽迟第一次见面起……
便有一双眼睛,在她不曾在意的角落里,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呻吟。
一道黑色的影子斜斜的探进身来,在地上扭曲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宫泽迟倚靠在一侧光滑的墙面上,头顶流泻而下的光与影将他的脸悄然分割。
一半映衬着光,仍带了笑。
另一半淹没于黑暗,透着阴鸷的森然。
然后,他偏了偏头,面上带着种无奈与绝然混杂的矛盾之色。
声音喑哑:“啊,你全部都看到了呀?”
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将喉咙瞬间攥拢,一点一点挤压出胸腔里的氧气。
鸦隐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宫泽迟一步步走向那个僵直在了原地的人,“阿隐现在的表情,是害怕我了吗?”
鸦隐长叹了口气:“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只是稍微……有点吃惊罢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打消宫泽迟胸口中汹涌激荡的恐惧。
又或者,这里面夹杂了些微妙的畅意。
有魔鬼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不断蛊惑着他的意识:
看吧,反正她都已经看到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好了。
告诉她,你都是被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碎片折磨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只是太爱她了,所以必须得一一排除掉,那些可能导致她离开的任何风险。
宫泽迟上前几步,试图伸手想要拉住对方的袖口,却被对方倒退一步的动作刺的胸口一痛。
铺天盖地的酸涩感将他瞬间淹没,一颗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阿隐,你不要讨厌我。”
“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可是你那么好,那么耀眼,总是有那么多恶心的目光在阴暗处悄悄窥伺着你……我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全都给挖掉。”
鸦隐看着面前眼眶通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的年轻男人,那种隐隐不适的感觉正在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攀升的……虚荣心和掌控欲都被满足的,微妙的愉悦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绝望的神情。
仿佛只要她说出‘讨厌’这类否定的词句,就能瞬间决定他的生死一般。
明明个子比她高出不少,身形也比她强壮太多。
他是站在整个奥斯克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天生就应该俯视一切——
可现在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匍匐着,哀求她的怜悯。
怎么就伤心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搞得她这个受害人倒像是做了多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唉,没办法。
谁叫这人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呢?
“你好像是在形容自己呢。”
鸦隐好整以暇地环伺了一遍四周,“挖人眼睛什么的,还是不要做了吧。毕竟咱们手里都掌握着推动社会就业,合法纳税的良心企业呢。”
“看得出来,你的确十分迷恋我了。”
鸦隐张开双臂将人抱住:“我该说点儿什么,嗯……我的荣幸吗?”
“还是,加油,继续保持?”
最好的情况,也比不了此刻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接纳反应了。
宫泽迟张了张嘴,声音喑哑:“你,你不介意?”
鸦隐反问:“有点儿。”
宫泽迟的一颗心刚悬起来,紧跟着又听对方笑着说,“我都主动抱你了,你应该回抱我才对吧。”
“这样不是显得,我好像有点儿自作多情了吗?”
下一秒,两道结实的臂膀瞬间将人紧紧箍在了滚烫的怀抱里。
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鸦隐被勒得直翻白眼:“松、松点儿,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宫泽迟像个只能随着指令动作的机器人般,僵硬的稍微松开了些。
区别在于,只有她才能向他下达唯一指令。
她是他的最高指令。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稍微需要控制一下下?”
宫泽迟早就停止了自怨自艾,一开始,他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没,这个只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
“我知道了。”
鸦隐打断了对方没说完的话,“笨蛋,害得我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以为要跟个精神病人过一辈子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有感觉那种想要‘挖人眼珠子’这类的念头,有加重的情况的话,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以吗?”
环抱住她脊背的指节颤了颤,缓缓松开,安静的垂在身侧。
宫泽迟将头搭在对方的颈窝里,轻柔的蹭了蹭:“好。”
“我答应你。”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口袋里,静静的躺着一张浸润了乙醚液体的纱布。
她更不会明白,在他走入酒柜旁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走下那一步步阶梯时——
脑海里到底翻涌过多少可怕的,见不得光的念头。
“谢谢你,阿隐。”
谢谢你,终究还是喜欢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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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个控制狂的part总算写完了。
成年后的宫比少年期,会有更多的隐蔽的手段。
但优点是他“织网”的本领会更高。
麻痹猎物的“毒液”也会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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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25w字以内就会完结,现在已经更到快20w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