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玉俏和楚瑶瑶两人的劝说下,彭咪咪暂时给楼月月那个校园商店开了门。
彭咪咪坚持说:“楼月月,我不管你这个破厂子的产权是谁的,利用公共资源经营,那就得按规定招标纳租,学校有三千余名学生,这就是公共资源。
再有,这店子经营许可证也没有,你把你们楼家粉店的食品安全流通许可证,复印了挂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你赶紧把要办的手续都办好了,该交的租金要写进合同里面,过几天,我又会过来核查。”
彭咪咪说完,先带人走了。
楚瑶瑶见彭咪咪已经撤离,那她也就完事了,赶紧收队。
林玉俏对冷正兴说:“冷主任,你赶紧打电话给你们萧书记,让他明天跟我一起去省城。”
冷正兴给萧世成打电话。
巧了,萧世成说他刚到自己办公室。
他这不是接连的外出未归吗?
现在,他请林玉俏过去商量商量了?那之前,摆明了,萧世成是在有意躲避。
约在茶楼里面聊,林玉俏和冷正兴一起到了“正晖茶酒楼”。
林玉俏对冷正兴说:“冷主任,正晖茶楼?那不会是你家里开的吧?”
“不是!林书记,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随口一问!”林玉俏其实没猜错太多,这是冷正兴的妹妹开的茶酒楼。
萧世成十分热情的在门口迎接林玉俏,三人一同走上二楼的“勿要醒”茶室。
冷正兴借口出去买烟,先自走了。
萧世成要了一壶枸杞菊花茶,说最近热毒太重,败一败火,他问林玉俏:“林书记喝什么茶?”
林玉俏说喝绿茶,她看着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厚眼镜片后面,是捉摸不透的眼神。
萧世成,尽管保养得还比较好,头发都还在,不过,染过的头发…黑发的末梢又透出白色斑驳来…他又该去染头发了。
肚子已经隆起,掩饰不住他中年之后“发福”的体态。
笑虽然一直堆在他的脸上,但和他的目光一样狡黠。
服务生很快送上茶来,说:“两位请慢用!”然后退了出去。
林玉俏有些开门见山,她不想在这个男人身上多浪费一秒钟时间:
“萧书记,我找过你两次了,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真人!
你这么忙,我不好意思多耽误你,冷主任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的。
我打算,明天邀请你一起去一趟省城,去找那个楼永义,把那两个旧厂厂产的归属情况,给落实一下。”
“坐!坐!林书记!稍安勿躁啊,先饮茶!”萧世成做出请坐的手势,让一直站着的林玉俏落了座,又接着说,
“林书记,你现在进了常委,就是不一样啊,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的!”
林玉俏笑了笑,说:“我向来如此,性格使然,与是不是常委,没有一点关系!
萧书记,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说,是拖了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二十年前,我还在镇上做牛马呢!别人的事情,别人的责任,我们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萧世成饮了两口枸杞菊花茶,继续说,
“林书记,你说明天去省城,你与楼副厅长预约了没有?不然,可能是白跑一趟。”
“我们直接去他办公室,难道他不上班?我听说,省府各机关,现在上班的纪律特别严,一般,没有乱跑动的现象。”林玉俏也喝了一口水,
“要不,你现在跟楼副厅长预约一下?”
萧世成说:“林书记,这个事情,对于楼副厅长来说,相当于是私事,去他办公室里谈,恐怕不好吧?我想,最好我们还是不要去找他。”
“不去找他,那问题又没办法搞清楚。”林玉俏看着杯中的绿茶,许多片茶叶,沉沉浮浮,
“那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林书记,其实,去找楼永义,未必就有用!”萧世成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根。
“什么意思?”
“林书记,这个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这里边就你和我两个人,我就讲一个实际情况给你听,听完了你再考虑考虑!”萧世成吐了吐烟雾,突然说。
“那你请说,萧书记!”
“林书记,楼永义这个人,我有些了解,他的母亲,是我的大姑妈。
粮油机械厂关张之前,他父亲是厂长,也是厂里的书记。
而那个时候船厂的厂长,正是我的父亲。
当年,楼厂长不同意改制,也不同意合并重组,实话说,因为他们楼家,不像我们萧家,他们似乎有通天本事,总能拿到中央财政补贴。
所以,到最后两个厂子先后都关门,工人下了岗,楼厂长都没同意厂子走破产程序。
也就是说,厂子一直在,理论上来说,只是处于停产状态。
当年,为了安置两个厂子的那些下岗工人,没少扯皮吵架。
但是,我的这位姑爹楼厂长,手里抓着高层的批条,地方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安置总是需要钱过手的,地方财政紧张,又不同意厂子破产,那向上也就争取不到任何资金,矛盾集中摆在那里,扯皮扯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为了厂子不走破产程序,楼厂长表态,由他来筹一部分钱,补足财政资金缺口。
他一共是筹得两千五百万元,但是,这个钱,并不是楼厂长自己出的。
他的大儿子楼永忠,拿了五百万元出来。
另外那两千万,是我大哥萧世荣出的。”
林玉俏听萧世成讲完,就问:“为什么是他们俩拿钱?那最后就没得一个说法?”
“林书记,这你也能想得到,不可能说是楼厂长来出钱,他一个拿工资的企业领导,别人问他钱哪里来的?他怎么回答?”
萧世成摁灭了烟蒂,连喝了两大口枸杞菊花茶。
“说的也是,我就想知道,按你刚才所讲的,那这两个厂,就应该还是国有的,只是处于停产状态,为什么楼家会说是他们家的?”
“林书记,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讲清楚的。
当年楼厂长筹钱,只说是他们楼家筹到的钱,虽然我大哥出的钱多。
当时,市府这边,应该是有口头承诺,两个厂子归他们楼家管理。
但据我所知,楼家并不愿意出面来做这个法人,通过我大姑妈反复劝说,让我大哥萧世荣做了法人,当时,应该是有一个什么纸质的凭证。
但是,楼家手里应该是有当年高层的什么批复,所以,他们会总讲这两个厂是他们楼家的。”
林玉俏问:“那也就是说,实际上,站在法律的角度来说,你大哥萧世荣,才是真正的法人?”
“那又有什么用?
再说了,我大哥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半身不遂,什么事也干不了。
而真正的幕后老板楼永忠,早已经定居加州,我姑爹姑妈,早两年也跟着去了加州。
而楼永义,一个公职人员,职位又比较高,你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会推得干干净净的,说这个事情,与他无关。
况且,他们楼家,在京都还另有实权人物。”
“那要怎么办?”林玉俏不禁问道。
“林书记,我没把你当外人,才对你讲了实际情况,至于你问要怎么办?那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刚才也说了,就算去找我大哥,那也没有用,他就是一个挂名的,说不定他手上啥也没有。”
林玉俏站了起来,说:“那感谢萧书记的信任,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多多交流!”
林玉俏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逼着要萧世成明天去省城,萧世成是不会来讲这一些的。
至于刚才提到的萧世荣,林玉俏打算抽时间去拜访一下。
林玉俏急匆匆的离开,是因为她中午请了张红梅、丁有才一起吃饭。
请张红梅吃饭,是丁有才向她提议的。
在碧云天,张红梅,单丽贞,丁有才,都已经在这里了,林玉俏本人还没到。
丁有才打电话,林玉俏才从“正晖茶酒楼”出来。
丁有才就让林玉俏再打电话,把楚老爷也邀上。
林玉俏,主要是为了把她那“代理”二字去掉。
显然,这次在碧云天小聚餐,没有请甲卫权。
也没有请高建龙。
林玉俏与楚老爷,几乎同时赶到碧云天。
林玉俏不够敏感,她认为,自己一打电话邀请楚老爷,楚老爷马上就答应并迅速赶到,是给足了她面子。
两人一同上楼,进入包间,丁有才已经点好了酒水和菜单。
林玉俏解释为什么来迟了。
她这也是有意说给张红梅听。
同时,还有楚老爷和单丽贞,这可能都是能为她拿主意的人。
不要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候,这些人都说不知道。真出了问题,她林玉俏一个人可能扛不动。
听林玉俏把萧世成刚才讲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张红梅说:
“萧世成所讲的应该是实情,但他未必没有保留,还是从长计议,先多方面去了解实情为好。
总之,如果确实是国有资产,还是要设法让其回归国有。”
林玉俏就说:“工作我肯定会去做,尽量做细致一些,但是,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就要请楚书记,单局,请你们给予大力支持!”
两人都说:“应该!应该!”
服务生上酒水,上菜,丁有才陪楚老爷喝酒,楚老爷笑着说:
“前面,我好几次要邀丁局喝杯酒,吃个饭,丁局你就是讲究,我请不动你!”
单丽贞就说:“你怎么不请我吃饭呢?我保证,你一请,我就到!”
众人听了,笑了一回,女士们喝牛奶,五个人一齐碰了一次杯。
然后,自然就说到了阳向东。
单丽贞这一次说话,也注意到了,所以没有再表功,没有说是自己最先发现,高建红在洗钱。
她说,自己向领导请示,先还以为,两位领导是不是弄错了?原来,领导是深谋远虑,怕打草惊蛇。
楚老爷就笑着说:“但是,我没有料到,阳市长性子这么急,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高建红是肯定不会回国了。”
张红梅心中其实很不满,她没有料到,高建红会这么滑,溜得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因为她的最终目标,并不是高建红,而是甲卫权。
张红梅就说:“出了这种事情,只怕不只是波及到阳市长,阳市长只是先走一步…”
众人听了,有些惊讶,装作不经意,胡乱答道:“就是!就是!…
感觉今天这个水鱼,炖得不错,比之前要好!
来!来!张市长,多吃点,这个裙边…胶原蛋白…美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