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补了一章,请叫我修补大师...)
那情形,让云湖龙君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那一行人虽然为了不让普通人发现,刻意隐藏了行迹,但在真龙眼眸之下,他却看的清楚。
先不说那犹如上界九天云霞织就的五彩霞披,以及其上流转的道蕴。
就那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都让他头皮发麻。
非妖非鬼,非怪非祟,周身光华浮动,冰清玉洁,看起来人畜无害,更感受不到一点威势。
但是那形象和感觉,却让云湖龙君头皮发麻,浑身龙鳞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类似的存在,他曾经在仙长身边见过!
当年环绕法坛的万千仙神之中,便有不少是这般少女形象!
那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这么一群人中,最弱的反而是被一众少女拥簇在中间的霞裙少女。
但这个念头,云湖龙君也只敢在脑海中想上一想。
看那五彩披帛飘荡的方向,还有周围少女们的反应,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那霞裙少女才是这群人中的主导者。
他毫不怀疑,但凡自己再有一点异动,当初东南海岸的那条白龙,就是自己的下场。
只是云湖龙君想不明白,这等人物,为何要的护住一个怨气冲天的厉鬼。
留方山上,陈年看着那道被拦下的雷光,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云湖龙君速度竟然快到了如此地步,完全就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至于那薛娘娘为何能够拦下云湖龙君的含怒一击,陈年并不意外。
论及实力,此时的薛娘娘比之云湖龙君差了不知多少。
单论防御,云湖龙君就算是拼死,都不一定能伤得了薛娘娘分毫。
那可是紫薇垣亲自赐下的五彩披帛,虽然其本体只是少女们用来记录姐妹名称的破旧布条,但那也是紫薇垣亲赐。
就云湖龙君含怒一击的情况来看,陈年甚至怀疑,那条披帛甚至比他身上驱邪院的制式装备还要强上不少。
另一边,惊疑不已的云湖龙君,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这里是新丰县,能够引起如此异象的,也唯有那位薛娘娘。
他虽然没见过那庙中的薛娘娘,却也知晓她的来历。
也正是因为知晓薛娘娘的来历,此时的云湖龙君心中更是久久无法平静。
为邻九年,云湖龙君从未见过薛娘娘出手,照拂定州,完全是看在仙长的面子上。
本以为不过是得了一点贫女,就算能与仙长搭上关系,又能有多大成就?
如今看来,不光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九年,仅仅是九年,便从一个被当做血食的贫女,达到能够随手拦下他含怒一击的程度。
要知道自己做到这一步,可是足足用了三千年。
三千年潜修,搭上了整个云湖龙宫,甚至差点被人剥皮拆骨,才得如今的地步。
到头来,甚至不如别人身边跟着的一个侍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天份可以描述的了,这是仙家手段,真正的仙家手段!
甚至比话本传奇中还要离谱的仙家手段!
想到薛娘娘这些年的作为,以及上方仍在游荡的赤鲤升龙之符,一股炙热的情绪在云湖龙君心中燃起。
一介贫女都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如何做不得?
既然仙长还记得自己,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五彩霞光流淌,青辉涤荡四方。
云湖龙君隐去身形,带着仰成宁四人落在城门之上。
看着那缓缓将定州景象融入霞裙的少女,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向着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少女低下了头颅:
“云湖龙君见过娘娘,恭贺娘娘修行功成。”
“此来匆忙,未曾携带贺礼,还请娘娘恕罪。”
至于那城隍庙中冲天的怨气,此时已经被云湖龙君完全忽略了。
先不说前一刻这位娘娘还制止了自己,就是有她身边的那群少女在,也轮不到自己出头。
然而,云湖龙君并没有发现,在他说话之时,空中人群拥簇之中,那霞裙少女亦是显得有些紧张。
而在云湖龙君的脚下,见到云湖龙君低头,本来就已经心如死灰的仰成宁瞳孔猛然一震,浑身僵硬的抬起了头。
阴司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那一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他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威势。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竟然让云湖龙君低头了?云湖龙君竟然低头了?
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凭什么?就凭她认识那丹阳之人?
若非是浑身被云湖龙君彻底禁锢,一句咆哮此时已经自仰成宁口中脱口而出:
“云湖龙君,你真龙的傲气呢?!”
然而,周围没人回答仰成宁的问题,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唯有沈幼槐缓缓从城隍庙中现身,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那怨毒无比的眼神,心知必死的仰成宁,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温和的少女之音:
“定州城隍薛安晓,见过龙君。”
“定州承龙君多年照拂,才有了我今日的成就,该是我前去拜访龙君才是。”
“只是岳府法度森严,我等不得擅离,还请龙君见谅。”
说着那空中身影向着云湖龙君微微一礼,便没了言语,气氛一度有些冷场。
还好此时张元钧带着一众阴差鬼吏借助沈幼槐给的方法,从阴司走了出来。
这尴尬的局面,张元钧已经见怪不怪了,能说这么长一段,对薛娘娘来说,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他脚下一动飞身上前,对着龙君施了一礼:
“娘娘少与人交往,不善言辞,还请龙君勿怪。”
“此人乃监天司主事,先前险些亵渎了娘娘。”
“多谢龙君和姑娘援手,否则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云湖龙君闻言顿时后怕不已,若是真被这些人得手了,他还有何颜面面对仙长?
还要有那姑娘相助,不过说起姑娘,这周围好像没有其他人,莫非是那冤魂?
念及此处,云湖龙君看了一眼死死的盯着仰成宁的沈幼槐。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冤魂,会向城隍庙伸出援手。
要知道这群人对阴鬼邪祟,可是从不手软。
张元钧看到云湖龙君的动作,顿时明白了龙君心中所想。
“冤冤相报,这位姑娘有岳府果报在身,自是无碍。”
岳府,对云湖龙君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名字。
“岳府?果报?那是什么?”
这些年来,他本以为那薛娘娘不过是得了一点仙缘,被仙长选中的社伯。
张元钧和一众阴差鬼吏的能力是依然特殊,但在见识过酆都将帅和六洞大魔威势的云湖龙君眼中,不过是拙劣的模仿而已。
新丰县这群鬼神,充其量只是那仙长关照之下的下属势力。
可如今,见到那半空中的泰山玉女,再结合张元钧口中所言,云湖龙君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这位城隍娘娘背后的岳府,实力远比自己想的...
“城隍娘娘...不对!!”
“岳府?岳府!难道是...”
疑惑中的云湖龙君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睁大了眼睛:
“鬼律灵文之中的东岳和地府?!!”
云湖龙君身子猛然一颤,心神失守之下,周身陡然闪过一道雷光,那刚刚合上的龙鳞瞬间竖起。
当年受陈年言语点拨,他代行执律九年,五十六条鬼律灵文,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岳府他没听过,可东岳和地府在鬼律之中的地位,他再清楚不过了。
鬼律中的正一门,更是专门针对各类龙神水主。
当年东海白龙,就是因为犯了正一门,才被那仙剑所斩。
若张元钧所说的岳府,真是那东岳和地府,那岂不是说自己也归其所管?
念及此处,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岳府?张先生所言,莫非是东岳和地府?!”
张元钧闻言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云湖龙君一眼。
龙君走水,乃是五百年来第一等的大事,这些年来,前来定州五府的各类术士和探子不在少数,他自然听过。
云湖龙君跟随了仙长一路,甚至连鬼律灵文都知道不少,竟然不知道岳府?
不过诧异归诧异,张元钧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解释道:
“确实是东岳和地府,这位姑娘身上有岳府索命司的果报,只要不伤及无辜,阴司不会随便插手。”
索命司?阴司?一个又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让云湖龙君心中更是惊疑。
越是复杂的机构,越是庞大,仅仅是一个占据了定州的薛娘娘都配备了七十个如同仙神一般的侍女,其背后的势力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不过他也知晓有些东西此时不便问的太深,只是深深的看了满身怨气的沈幼槐一眼。
然而,真龙眸光之下,他却没在沈幼槐身上发现丝毫异常之处。
这让云湖龙君不由皱了皱眉,阴司和岳府可以日后的再说。
可这冤魂厉鬼却马虎不得,万一日后碰到其他类似的有所误伤,只怕以后难以向仙长交代。
见微知着,张元钧是何等聪明,他一眼就看出来云湖龙君的担忧,他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薛娘娘。
五色霞光之中,薛娘娘见张元钧望来,微微点了点头。
张元钧见状,向着云湖龙君道:
“索命司的果报不比寻常,除非有天大冤屈向东岳申诉。”
“短期之内,应当不会出现第二个了,龙君无需担忧。”
听到这话,不光云湖龙君松了口气,连带着仰成宁和监天司几人都松了口气。
一个沈幼槐已经将监天司搅的鸡犬不宁,要是多来几个,监天司只怕要人间除名了。
然而,他们这口气刚刚松下,张元钧的下一句话,就把他们如坠冰窟:
“这位姑娘的果报针对的乃是监天司,监天司一日不灭,果报一日不止。”
说着,张元钧再次对着沈幼槐拱了拱手:
“姑娘,张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应允。”
正在盯着仰成宁等人的沈幼槐闻言缓缓转过了脑袋,那怨毒的眼神,即便是张元钧看到,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沈幼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元钧。
张元钧见状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是跟娘娘一个性子。
这监天司到底作了什么孽啊,才能造出如此厉鬼,那眼神竟然让自己一个阴司判官,都不敢与之对视。
他当即没有多做客套,直接说道:
“此人一行乃是为寻龙君而来,只是中途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还请姑娘稍待,待龙君一问究竟之后,此人任姑娘处置。”
厉鬼怨魂,多由怨气所成,戾气深重,即便是索命司的恶鬼,也少有能够控制的住情绪的。
监天司之人就在眼前,这位姑娘随时都可能爆发,果报在前,他们想拦都不行。
话音落地,沈幼槐还没反应,就听虚空中一声炸雷响起,云湖龙君已是须发怒张,一股无名怒火自他心中而起,直冲顶门。
云湖龙宫被屠的账还没算完,他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挑衅!
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元筠见状心头一突,顿觉不妙,赶紧阻止道:
“龙君还请暂熄雷霆,听我一言!!”
被人跳脸挑衅,此时的云湖龙君已经怒极,根本没有听到张元钧话的意思。
他眼中雷光一闪,仰成宁等人身周电光大盛,一股焦糊之气瞬间飘出。
张元钧心知不好,他手上一挥,黑书化现,掌中朱笔想也不想的就向着黑书勾去,同时急声道:
“龙宫悲剧人尽皆知,此人乃是监天司新任主事!”
“此行上门,必然是有要事,还请龙君暂且罢手。”
张元钧的疾呼并没有作用,但他身前的黑书,却是让云湖龙君手下一顿,身上冒出了一股冷汗。
这黑书,云湖龙君曾见过!跟仙长斩那白龙之前,化现的黑书一模一样!
三千年前的事,瞬息可知,夺算去寿,只在挥手之间。
这黑书威力,他是见过的。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应该在仙长手中吗?!”
就在云湖龙君停顿的功夫,张元钧手中朱笔已然落下。
与此同时,那生机未绝的仰成宁几人,魂魄瞬间离体。
云湖龙君见状一双龙目微微一缩,整个过程,他竟没在其中感应到丝毫的异力。
就好似随手一挥,仰成宁等人的魂魄便应声出窍了一般。
这黑书,愈发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