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归位
整个墓道都在地动山摇，碎石不停地往下落。齐铁嘴扶着张副官踉踉跄跄地前进，陈皮、张启山、二月红紧随其后，边跑边避开头顶砸下的碎石。
刚跑出墓道，就在路口遇上了由另一条路赶来的裘德考和他的手下，双方都十分惊讶。
“怎么是你？”双方异口同声。
裘德考看了一眼齐铁嘴身后的张启山、二月红， “你们是不是已经拿到东西了？”说完看向陈皮。
陈皮瞥了裘德考一眼，看向别处。“什么什么东西？洞要塌了，赶紧跑吧！”齐铁嘴主动上前去拉裘德考。
“这不过是陨铜所造成的幻象，只要心性坚定，就不会受其影响。”裘德考拂开齐铁嘴的手，努力站稳，淡定自若。
齐铁嘴讽刺道： “还心性坚定不受影响呢，你没瞧见你自己正摇着呐？”说着一个踉跄，被张副官扶住。
裘德考不以为然，“这陨铜来自天外，经大气层时裂成了三块，一块落在此地，一块落到了白乔寨地界上，还有一块……”
裘德考看向张启山，“在东北张家。”
张启山没有答话，裘德考如同宣讲一般，继续说道： “陨铜的幻象就是罗刹海市，一切像镜子那样，全部都是颠倒过来的，当你以为自己走出了幻象，事实上却是真正走进了幻象。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把它当作幻象，这样我们才能走出去。”
齐铁嘴翻了翻眼，“你看书好歹把内容看全吧，在罗刹海市里，每个人只有克服了自己的心魔，才能最终逃出去。”
裘德考不屑一顾， “心魔？我怎么会有心魔？”话音刚落，没站稳，裘德考向后一倒，再往前一扑。
裘德考进入了浓雾中，看不清人影，看不见尽头，他环顾四周，一片迷惘。在春感考面前不远处，隐约有一张床，他慢慢靠近，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裘德考慢慢走到床边，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年老后的自己，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一点动静。
他震惊地靠近，怯怯地伸出手去试床上那人的鼻息，发现竟然没有呼吸，喜德考被吓到、后退一步，直接摔倒在地上。一根巨大的石梁落下，眼看就要砸到裘德考了，而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张启山见状，来不及多想，一下将裘德考扑倒在地，成功避开了巨石。
裘德芳清醒过来，整个人精神恍惚。
二月红和张副官一左一右拉起张启山，裘德考的手下也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几近痴呆状的裘德考拉起。“不好，塌得越来越快了，咱们快走！”
二月红叫道，并与张启山、齐铁嘴和张副官赶紧向前赶去。
陈皮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裘德考一眼，他想了想，下定决心般转头就走，跟上张启山、二月红等人的步伐。
手下看向裘德考，十分着急，“裘德考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先生??”裘德考目光呆滞，口中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手下抬头张望了一眼正在坍塌的墓道，一咬牙，扶着裘德考跟上张启山等人的脚步。
“噗”的一声闷响，张启山率先钻出洞，他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慢慢挪了出来，他站在洞口，向洞内伸出手，将二月红拉出洞，接着和二月红联手将齐铁嘴拉出了洞。
所有人都平安逃出了古墓，筋疲力竭，他们三五个人一群，背靠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张启山站在外围，给张副官做一些交代，“一会儿你休息好了就先行回城安排，瞧瞧府里的情况，我和二爷、老八随后就到。”
“是。”张副官领命。张启山转身走到二月红身边，见二月红正坐在地上调息，“二爷感觉如何？”
“稍稍调息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二月红看向陈皮，神情复杂，见陈皮独自靠坐在一颗大石头旁，一脸倦意，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上，于是起身，走到陈皮面前，问道： “受伤了没？”
陈皮抬头看了二月红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跟师父一起回长沙。”
陈皮抬起头看着二月红，“然后呢？送我回牢里，认罪服法，对吗？”
“师父说过，人必须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你身上既有人命官司，就应该以命偿命。”二月红说道。
陈皮冷笑，撑着大石头慢慢站起，“师父是要亲手送弟子上黄泉吗？”二月红的神情有些痛苦，缓缓开口道： “师父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陈皮放声大笑，眼中早已满含眼泪， “如果我说不呢？”
二月红伸手抓住陈皮的肩膀，却被陈皮甩开。陈皮一掌打在二月红胸口，在二月红住后倒之时，趁机逃脱。
张启山和张副官见状赶到二月红身边，扶起他，二月红抚着胸口不住咳嗽，他看着陈皮逃离的方向，满眼痛心。
“你放心，我会把他找回来的。”二月红微微点头， “有劳佛爷了。”
二人正说着话，齐铁嘴退到两人身后，他看着斜前方，用手肘捅了捅张启山，轻声唤道： “佛爷，佛爷。”
张启山和二月红转过身来，齐铁嘴示意他们看向斜前方不远处的裘德考。
裘德考目光呆滞，在原地来回走动，嘴里还在喃喃自语:“I don'；t want to be old,I don'；t want to die, no, no, forever, forever...”
张启山皱着眉头问： “他在说什么？”
“听不懂。”齐铁嘴摇头。“他应该看到了一些东西。”
二月红看着裘德考，说道。“什么东西？”“一些他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东西。”
长沙城内的河滩集市一片热闹景象，商贩们支起小摊立在街边售卖，叫卖声不断，街上人来人往。河滩边的总舵内，张启山、齐铁嘴、解九爷三人坐在正厅内。
解九爷捏着张启山从墓中带出的小陨铜，仔细看着，“你们费了那么大周折，就带出这个？”
张启山点头，“我张家古楼也有一枚。这块陨铜的力量我们是见识过的，但是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若落到不法之人手中，只怕又是一场劫难。思来想去，东西放在我这里始终不妥，为今之计，只能尽快交托给张家。”
齐铁嘴喝了口茶，吧唧吧唧嘴后放下， “我就不明白了，那个裘德考不是已经回国了吗？姓陆的怎么还盯着你不放？”
张启山的脾气一下上来，“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回来那姓陆的就来问我要东西，我能给吗？这几日我连家都没回，就是怕他突然发疯，直接带兵冲我家去！我是真想放开手脚跟他干一架，可万一新月有什么闪失……”说着他摆了摆手，“先不跟你说这个，我找你俩就是来想办法的。”
“佛爷有何想法？”解九爷放下陨铜，看着张启山。
“当然是彻底拔掉他！”
“怎么拔？”
“脑袋和兵，一样都不能少。”解九爷点点头，“这确实得好好计划一番。”想了想，看向桌上的附词，“这东西佛爷也不用费心给张家送去了，就让他们自己来拿，至于管谁拿，不是我们所要考虑的了。”
张启山也看向桌上的陨铜，“你是说，借刀杀人？”
随即抬眼看向解九爷，都爷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微微一笑。张启山将陨铜、青铜片和一本名录摊在陆渊的书桌上一字排开。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陆渊随手拨了拨，有些不满意，“就这么点儿？白糟蹋这么多人了。”
张启山暗暗有些生气， “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替那些下墓的兄弟感到不值而已。”
张启山猛地站起， “别在我面前糟蹋‘兄弟’这两个字，你不配！”
陆渊冷笑道： “难道你张启山配吗？我的两只眼睛告诉我，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那些所谓的兄弟，都在哪儿啊？”
张启山双手揪住陆渊的衣领，直接把他拎起，怒目瞪着他， “姓陆的，你别太过分！”
“张启山，我想你忘了一件事，你已经不是长沙城的布防官了，现在的长沙城我说了算！”
“是吗？”张启山和陆渊一直相持不下，站在门外的士兵听到响声后拔枪进屋，统统对准张启山。
张启山瞥了一眼身后的士兵，想了想，最终放手推开了陆渊。“你最好赶紧把这些东西交上去，然后找个名头整死我，否则，就把你那脑袋给我洗干净了，我会回来拿的。”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陆渊见张启山离开后，松了口气。
一个士兵收起了枪，走到陆渊桌前，“陆长官，您没事吧。”
“没事，怎么能没事？！快，给我备车，我要连夜把东西送上去！”
“啊？”
“啊什么啊，没听见他刚才说的吗？那是个有诺必践的主，我必须抢在他前头。”
士兵连连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陆渊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焦急。陆渊的汽车出现在街道上，此时路边已经停了一辆车，车前站着两个头戴鸭嘴帽的男人，正是东北张家人。
见汽车开过后，领头的对身边的人说道： “走。”两人转身上了汽车，跟上前面陆建勘的车。一直等到陆渊的汽车开进了一条没有半点人烟的街道。坐在车内的陆渊看着前面的环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急急拍着司机的座椅， “停车停车！”
汽车停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中显得格外瞩目，在汽车的前方出现一排手里握着砍刀的人，气势汹汹。
汽车的后方，跟着的汽车也已到达，车上下来刚刚那两个人，领头人手中握着一柄狙击步枪。车里的陆渊十分惊恐，他拍着司机的座椅，“后退，快后退。”
司机连连点头，立刻改挂后退挡，开始后退。汽车越来越近，领头人仔细瞄准车内陆渊的脑袋，扣动扳机，枪响，汽车后玻璃上溅出一摊血。
他放下狙击步枪，交给身边的人，径直走向汽车，打开后座门后，从车里拿出一只锦盒。
领头人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枚陨铜，默念道：“张家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拿的。”汽车内，死去的陆渊倒在后座上，眉心留下一个穿透而过的弹口。
总舵内，张启山坐在正厅主位，齐铁嘴、解九爷分坐左右排上首位置。张副官急急由外面走入正厅，向张启山汇报： “佛爷，东西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张启山点点头，齐铁嘴和解九爷相视一笑。
贝勒爷的卧房内，留声机放出悠扬的音乐，贝勒爷正躺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一手把着烟袋，一手在摇椅扶手上随着旋律敲着节奏。齐铁嘴和解九爷出现在门口，解九爷敲了敲门。
贝勒爷睁开眼望向门口，“哟，来了，快进来。”随手将烟袋放到摇椅旁的小几上，然后从摇椅上起身去关留声机。
齐铁嘴拱手，解九爷微微颔首，两人走进房间，寒暄道： “贝勒爷，您这几日过得可好？”
“什么好不好的，日子不就这么一天天过吗？”
贝勒爷关了留声机，转身走到两人面前，与齐铁嘴相视一笑，“都站着做什么，来来，赶紧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