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星老者此时也以神识扫过洛渊写下的诗句,望着他对傅小玉那份难掩的愧疚与真挚,心中竟隐隐生出悔意——方才出手,似乎是重了些。
洛渊写完最后一笔,抬手用衣袖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里带着几分狼狈的尴尬。
他将手中的功法与给傅小玉的回信一并捧起,对着御星老者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却异常坚定:
“前辈,小玉身处贵宗,晚辈却因事务缠身,无暇顾及,多谢前辈,以及整个星辰帝宗对她的照拂。这份恩情晚辈定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已燃起执着:“还请前辈转告小玉,她的洛渊哥哥从未忘记她,这些年日夜都在为迎战皇甫家族而准备。”
“15年之约,我定当如期而至,与皇甫英杰做个了断,断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家替我抛头露面、独抗风雨!”
“小玉,还有我那两位结义兄长,往后便拜托前辈与贵宗多加照拂了!”说罢,他双手将信物捧得更高,躬身再礼,背脊挺得笔直,像是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郑重托付了出去。
御星老者望着洛渊,见他此刻一副颇有担当的样子,不禁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既然你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老夫也就不再额外教训你了。你的这份心意,老夫会帮你转呈给小玉。”
说到这儿,玉星圣者忍不住叹息一声:“洛渊小子,你别怪小玉质问你,也别怪老夫出手重。”
“你可知道,那皇甫英杰为了破坏你和小玉的感情,把你与其他女子的纠葛,悄悄透露给她时,她有多伤心绝望?当她看到你和其他女子的订婚邀请函,又是何等无助可怜?”
“无论皇甫家族如何威逼,她始终铭记着你们之间的感情,苦苦咬牙坚持,不肯妥协。你小子应该明白她的不易,日后可别再如此风流多情了!”
洛渊闻言,带着几分惭愧应道:“多谢前辈教诲,洛渊知错了。以后定当好生收束自己的感情,不会再轻易许诺了。”
御星老者见他这副受教的模样,总算露出一抹肯定的微笑。但紧接着,他脸色突然一沉,关切地嘱咐道:
“洛渊小子,虽然你此刻的实力底蕴已是雄浑无比,可老夫仍不建议你单独对阵那皇甫英杰。”
“并非是老夫轻视你,只是那皇甫英杰藏得太深,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小玉身负神之传承与神兽本源,由她来对战皇甫英杰,亲自了结小山的血海深仇,或许才更为合适!”
洛渊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当下便坚定回应:
“不,前辈。晚辈明白前辈这番劝慰是为我着想,或许此刻我的实力相比小玉要略有不如,但晚辈乃是堂堂男子,又岂会让自己的女孩替我对阵宿敌?无论皇甫英杰有多么深不可测,我洛渊心意已决。”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郑重:“请前辈回去告知小玉,我早已打定主意要亲自手刃此獠。这是我身为男子的尊严,还请小玉谅解——若非如此,我何以告慰小山的在天之灵?”
御星老者听出洛渊语气里的决然,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糟了,老夫这是好心办坏事了,但愿小玉那丫头莫要怪御星爷爷多嘴才好。”
他望着洛渊那恳切的目光,最终只能无奈地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洛渊的请求。
见诸事已毕,御星老者便嘱咐洛渊,回去后代他向宁宗主辞别,自己则要就此返回宗门。
最终,在洛渊的恭送下,御星圣者破开虚空,离开了明月三元宗。
洛渊望着星辰帝宗的方向,剑眉微蹙,语气冰冷地自语:“皇甫英杰,你竟敢欺我洛渊至此!待约定之日到来,不管你藏得多深,我洛渊必定与你做个了断,不死不休!”
说罢,他利落转身,缓步回返明月三元宗。
御星老者因心急安抚傅小玉的心绪,一路频频催动圣元全力赶路,仅用短短几个时辰便返回了星辰帝宗。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奇峰之巅——傅小玉的闭关之处。
乍见之下,傅小玉正静静地盘膝于星海大阵之中,可她时不时轻颤的睫毛、微微摇头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再看那星海大阵,此刻并未与夜空中的繁星相呼应,更无半分星辉垂落,显然,这丫头此刻根本无心修炼。
御星老者见状,几步上前,温声道:“小玉,御星爷爷回来了。”
傅小玉闻言,木然睁开美目,眼神里既有期待,又藏着忐忑。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向玉星老者行了一礼,终究还是没沉住气,轻声询问道:“御星爷爷,洛渊……洛渊圣子他…?”
御星老者看着傅小玉这副急切模样,轻捋了捋胡须,随后从袖中掏出洛渊托他转交的东西,笑道:
“爷爷都跟你说过了,你还不信?还在自己胡思乱想洛渊那小子的心意?诺——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这里头了,自己看吧。”
傅小玉闻言,激动地一把从他手中接过洛渊送的功法与回信——一向知书达理的她,此刻竟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御星老者见状,不由得无奈摇头,嘴角却噙着一抹纵容的笑意。
傅小玉望着白纸上那片殷红的血迹,以及它不规则晕开的痕迹,脑海中瞬间清晰浮现出洛渊写下这封回讯时,或许正泪流满面的模样。
心疼与自责瞬间涌上心头,她眼眶猛地一红,泪珠便如断了线般顺着脸颊滚落。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喃喃的自责:
“对不起,洛渊哥哥……是我糊涂,我怎么能怀疑你?怎么能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更不该以血为书,这样刺痛你的心扉……是我太糊涂了啊!”
御星老者看着傅小玉这副模样,急忙劝慰道:“小玉啊,你现在既已确定,你和洛渊的情分依旧未变,就别再这样伤心难过了。”
他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对了,他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你看,快瞧瞧这礼物!”
御星老者满心期待着,洛渊准备的这份礼物能转移她的悲伤情绪。
傅小玉闻言,用衣袖轻轻拭去模糊视线的泪痕,郑重地将洛渊的回信叠好揣进怀里,随后才看向那两部功法。
“万古魂虚诀,小玉专属”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她心中涌起一阵喜悦,指尖翻动着书页,瞬间便被功法内容深深吸引——尤其是那些额外批注的玄秘法门,字里行间满是洛渊的格外用心。
感受着这份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傅小玉眉目间又忍不住泛起湿意。她轻轻合眼,下意识地微微摇头,最后手扶着额头,一抹悔意再次漫上心头。
不过匆匆翻阅,她已瞬间明白洛渊此举的深意与良苦用心,这份沉甸甸的情意,怎能不让她感动涕零?
御星老者见傅小玉如此,当下也明白,这感情中的起伏反转的确需要合适的发泄,索性便不再劝她立刻止住悲伤。
一时间,傅小玉悲伤的心绪难以自抑,她哽咽着轻声问道:“都是我不好,误会了洛渊哥哥……御星爷爷,您没有为难他吧?”
御星老者闻言,苍老的眉毛止不住抖了两下,他有些诧异的瞥了傅小玉一眼,心底掠过一丝哭笑不得的“幽怨”——好你个丫头,这就开始心疼那小子了?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实话实说。他轻咳两声,故作轻松道:“怎么会呢?爷爷瞧得出那小子身不由己,虽说心里还有些许怨气,但爷爷好歹是圣境强者,哪会不顾身份,跟一个劫境修士计较?小玉放心,爷爷没为难他。”
话一出口,御星老者只觉得老脸有些火辣滚烫,悄悄别过了视线。
傅小玉闻言,情绪稍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御星老者行了一礼,低声道:“小玉方才失态了,让御星爷爷见笑了。”说罢,她窘迫地微微低下了头。
御星老者温和一笑,伸手虚抬示意她起身,笑道:“傻孩子,在御星爷爷面前,还端什么神女架子?看着你和洛渊那小子误会尽去,重新回到彼此守望的模样,爷爷只有开心的份。”
他话锋一转,又道:“好了,既然心结已解,爷爷就不打扰你了。你也好好平复心情,抓紧投入修炼。”
“对了,这次明月三元宗的宴席期间,从宁欣然住处月心小筑的方向,曾迸发过两股神源对峙的气息。”
虽说明月三元宗和海外两殿的强者及时屏蔽了波动,但老夫还是清晰感知到那一闪而逝的强横内蕴——不难判断,那柳如絮和宁欣然,实力底蕴怕是都不在你和水清柔之下啊!”
傅小玉闻言眸光一凛,语气坚定地回应:“玉星爷爷放心,小玉定会勤加苦修,绝不会落后于她们!”
说到此处,傅小玉将洛渊准备给星辰帝宗的那本功法取出,递向御星老者,轻声拜托道:
“御星爷爷,这本原始功法是洛渊哥哥对我们星辰帝宗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悄悄转呈给星帝陛下——它对陛下突破境界,应当会有助益。”
御星老者闻言,眸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一路急着赶回宗门,他竟没来得及查看洛渊所赠功法究竟是什么。
此刻见傅小玉说得这般笃定,他便也不再多问,郑重地接过功法收好,看向傅小玉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对洛渊的赞许。
又见傅小玉重拾积极向上之心,欣慰一笑,转身离去。
傅小玉望着御星老者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感激,随后悠然转身,望向明月三元宗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暗自低语:
“听御星爷爷之言,柳如絮和宁欣然怕是互看不顺眼,早已经争风吃醋悄悄动过手了吧?”
她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如此正好,尽管争去。你们之中但凡有一个失了分寸,伤了对方,彻底寒了洛渊哥哥的心,你们在他心里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
话音顿了顿,她望着远方的目光染上几分不甘与愤懑:“只可恨这皇甫家族死死困住我,否则……又岂会甘心看着你们这般霸占着我的洛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