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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犬忠魂:古观诡影

民国十三年秋,秦岭深处的雾气比往年更浓,黏腻地裹着山道上的四人一犬,连脚下的碎石子都泛着湿冷的青灰。李承道走在最前,玄色道袍下摆沾满泥点,手里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铜制的盘面被雾气浸出一层细密的水珠。他停下脚步,指节分明的手按在罗盘上,眉头拧成了结:“不对劲,这雾是‘锁魂雾’,专门困活人的阳气。”

身后的林婉儿赶紧拉紧背上的布包,包里装着符箓和机关拆解工具,浅蓝色的布角沾着几片枯黄的竹叶。她梳着利落的双丫髻,鬓边别着一支银制的“辨灵簪”——那是李承道亲手给她打的,能感知周遭的阴邪之气,此刻簪头正泛着淡淡的灰光。“师父,前面就是清玄观了。”她抬手指向雾中,一座破败的道观轮廓渐渐清晰,飞檐断了半截,像被硬生生咬掉的兽齿,朱红的观门斑驳得只剩零星色块,门上挂着的半块“镇妖符”早已腐朽,黄纸边缘卷成了碎絮,在风里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

赵阳扛着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绳被风吹得乱晃。他性子急,见终于到了地方,忍不住往前冲了两步:“管它什么雾,先进去看看再说!那五个村民的命不能白丢!”他刚要抬脚跨进观门,一直跟在李承道脚边的墨影突然炸毛,黑亮的鬃毛根根竖起,对着大殿方向发出低沉的咆哮,左前爪不断刨着地上的碎石,爪子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被雾气裹住,没留下半点痕迹。这马犬左眼有道斜斜的疤痕,是三年前李承道在乱葬岗救它时留下的,此刻那道疤痕泛着异样的红光,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凶,像是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威胁。

“站住!”李承道一把拉住赵阳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观内阴气郁结得能拧出水来,你再往前一步,阳气就被吸走了。”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明黄色的“探阴符”,捏在指尖轻轻一呵,符纸瞬间燃起来,火焰却是诡异的青蓝色,没等烧完就“噗”地灭了,只剩下一缕黑色的烟,飘向大殿方向就消失了。“里面有生人血的腥气,还很新鲜。”

林婉儿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观门前的地面,指尖沾到一层滑腻的东西,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瞬间发白:“是阴气浸过的脚印。”她指着地面,几串新鲜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泥地上,脚印边缘泛着淡黑,像是被墨汁晕染过,更诡异的是,脚印走到大殿门口突然消失,仿佛走路的人凭空被掐断了踪迹,只留下半只悬空的鞋印,鞋尖朝着殿内,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这……这怎么可能?”赵阳的声音有些发颤,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紧,剑杆上的纹路硌得他掌心生疼,“难道是鬼脚印?”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墨影的头,马犬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却还是死死盯着大殿,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今晚不能进观,在外面搭帐篷守着。”他从布包里掏出三顶黑色的帐篷,“这是‘避阴帐’,能挡些阴气,夜里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去。”

三人一犬在观外搭好帐篷,天色渐渐暗下来,雾气更浓了,连篝火的光都只能照到三尺远。墨影被铁链拴在帐篷外的老槐树上,眼睛一直盯着观门,耳朵竖得笔直。半夜时分,月亮突然从雾里钻出来,银白的月光洒在清玄观上,像给道观裹了一层尸布。就在这时,观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被捂住了嘴,又像隔着一层水,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谁?谁在哭?”赵阳猛地坐起来,手抓着桃木剑就想往外冲,却被林婉儿拉住。“师父说过,别出去!”她的声音也在发颤,鬓边的辨灵簪此刻泛着浓重的灰黑色,几乎要变成黑色。

帐篷外的墨影突然狂躁起来,铁链被它挣得“哐当”作响,它对着观后竹林的方向疯狂咆哮,左前爪不断刨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没等李承道反应过来,墨影突然挣脱了铁链,疯了似的冲向竹林,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雾里。

“不好!”李承道抓起罗盘就追出去,林婉儿和赵阳也赶紧跟上。三人冲进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黑影,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墨影对着一棵老竹狂吠,那棵竹子比周围的都粗,竹身上泛着异样的暗红,像是被血浸过。李承道刚要走近,就看到竹身上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竹节往下流,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闻起来竟有股生人血的腥气。

“师父,你看那边!”林婉儿突然指向竹林深处,一道白色人影闪过,裙摆飘起的瞬间,像是有无数根头发从裙摆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就消失了。墨影想追过去,却被李承道拉住,它回头看了看李承道,又看了看那棵渗血的老竹,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左眼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像是在提醒他们,这里藏着比阴邪更可怕的东西。

晨光刺破雾气时,竹林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李承道蹲在渗血的老竹旁,指尖抚过竹身暗红的痕迹,那液体早已凝固,摸起来像干涸的血块,指甲刮过的地方,竟露出里面嵌着的一缕黑色毛发——和之前受害者身边留下的犬毛一模一样。“这不是普通的竹,是‘养煞竹’,能吸阴气,也能藏尸骨。”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青铜匕首,刀刃划过竹身,发出“咯吱”的闷响,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林婉儿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昨晚捡到的半片蓝色绸缎,绸缎边缘绣着金线,虽已褪色,却仍能看出精致的纹路。她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霉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龙涎香——这是前朝“绣坊司”贡品独有的香气,只有皇室或一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能使用。“师父,您还记得清玄观的来历吗?”她声音发轻,指尖微微颤抖,“我小时候听您说过,百年前这里的观主是前朝太子的伴读,后来太子谋反被株连,观里的人全被赐死了。”

赵阳扛着桃木剑,在竹林里四处查看,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他刚要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手却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截惨白的手指骨,指节上还套着半个生锈的铁环。“师父!这里有骨头!”他惊呼着后退,后背撞在一棵竹子上,竹身晃动,落下几片沾着晨露的叶子,滴在他脖子上,凉得像鬼手的触碰。

李承道和林婉儿赶紧跑过去,顺着赵阳指的方向往下挖。没挖多久,一具完整的尸骨就露了出来,衣衫早已腐朽,只剩下几片破布贴在骨头上,正是上周失踪的村民王二。尸骨的双手紧扣咽喉,指骨扭曲变形,像是死前曾拼命扼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的颅骨凹陷,依稀能看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林婉儿蹲下身,用银簪轻轻拨开尸骨的指甲缝,里面夹着一小块蓝色绸缎——和她手里的半片一模一样。

“又是姓王的。”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之前死的五个村民,也都姓王。”

赵阳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大殿跑:“我昨天在神台后看到个暗格,里面有本破书,说不定有线索!”他跑得太急,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石,差点又摔一跤,墨影连忙上前,用身子稳住他的腿,左眼的疤痕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提醒他小心。

众人跟着赵阳来到大殿,神台早已坍塌,供奉的神像摔在地上,头颅碎成了几块,露出里面中空的木芯。赵阳趴在神台后,伸手掏出一本泛黄的《清玄观纪事》,书页边缘已经脆化,稍一用力就掉下来几片。他翻到中间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你们看!这里写着‘天启十三年,观主养黑犬一头,通人语,能辨忠奸,后犬护主而亡,葬于观后竹林,赐名‘忠魂’。’”

李承道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悲凉:“这观主倒是重情,可惜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话音刚落,墨影突然咬住他的道袍衣角,拉着他往观前的古井走。那口古井早已干涸,井壁上爬满青苔,井口边缘的石头被磨得光滑,像是常年有人趴在上面往下看。

“墨影,怎么了?”李承道蹲下身,摸了摸马犬的头。墨影对着井口狂吠两声,然后后退几步,用爪子指了指井里。林婉儿找来一根长竹竿,伸进井里试探,刚往下探了半丈,竹竿就碰到了柔软的东西。她和赵阳合力将东西拉上来,竟是一件蓝色绣裙,裙摆上绣着一只黑色犬的图案,犬的左眼有道疤痕,和墨影的疤痕一模一样,也和《纪事》里记载的“忠魂犬”分毫不差。

赵阳看着绣裙,脸色发白:“难道真的是观主的冤魂回来索命?可这些村民都是普通人,跟前朝的冤案有什么关系?”

林婉儿却皱起眉,手指轻轻抚过绣裙上的犬图案:“不对,《纪事》里说,当年揭发太子谋反的官员,就姓王。”她抬头看向李承道,眼神里满是疑惑,“师父,您说这些姓王的村民,会不会是那个官员的后代?”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盯着井里,井水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盯着他们。墨影突然对着井口低吼,左眼的疤痕红得发亮,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响,仿佛井里藏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准备随时冲出来。

夜色如墨,将清玄观裹得密不透风。李承道在帐篷里整理着符箓,铜制的符笔在黄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烛火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林婉儿坐在一旁,借着烛光仔细研究那本《清玄观纪事》,书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她指尖拂过“忠魂犬护主而亡”的字句,心头莫名一紧。

“不行,我得去看看!”赵阳猛地从草堆上坐起来,桃木剑被他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总觉得自己之前太冒失,现在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那阴物肯定还在大殿里,我去把它引出来!”

“赵阳!”李承道厉声喝止,符笔顿在半空,墨水在黄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你忘了白天的教训?那阴物不是你能应付的!”

赵阳却像没听见,抓起腰间的“驱邪铃”,转身就往大殿跑。墨影立刻警觉起来,挣着铁链想跟上去,喉咙里发出焦虑的呜咽。林婉儿急忙去拦赵阳,可他跑得太快,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大殿漆黑的门洞里。

李承道脸色一沉,抓起罗盘就追了出去,林婉儿和墨影紧随其后。刚到大殿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比白天竹林里的血腥味更冲鼻。殿内烛火不知何时灭了,只有神像破碎的眼睛里,似乎有幽绿的光在跳动。

“赵阳!”林婉儿的喊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只有自己的回音。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李承道立刻循声望去,只见赵阳倒在神台旁边,桃木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两人冲过去,只见赵阳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青黑色的勒痕,和之前受害者的死状如出一辙,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死死扼着他的咽喉。林婉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但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墨影突然对着大殿梁柱狂吠起来,它毛发倒竖,左前爪死死刨着地面,喉咙里的低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李承道眼神一凛,从袖中摸出几张“镇邪符”,指尖运力,符箓“唰”地贴在梁柱上。

符纸刚贴上,梁柱竟剧烈地晃动起来,木屑簌簌掉落。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梁柱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座大殿。黑气中,一个半透明的阴物渐渐显形——它形似女子,身姿窈窕,可头颅却是一颗犬头,双眼泛着瘆人的绿光,嘴里还叼着一缕黑色犬毛,正是之前在竹林里看到的“犬面煞”!

“是‘犬面煞’!”李承道声音凝重,“怨气与犬魂结合,百年成煞,这下麻烦了!”

犬面煞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冲向林婉儿。林婉儿吓得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神台,碎石硌得她后背生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影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扑了过去,用身体挡在林婉儿身前。

犬面煞的利爪瞬间划破了墨影的左眼,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它黑色的鬃毛。墨影吃痛,却没有退缩,反而发出更加凶狠的咆哮,死死咬住犬面煞的爪子。

“婉儿,拿‘阳火符’!”李承道大喊,同时抛出手中的“镇魂铃”。铜铃在空中旋转,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犬面煞的动作猛地一顿。

林婉儿手忙脚乱地从布包里摸出“阳火符”,符纸入手发烫,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符纸贴向犬面煞。符纸碰到黑气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犬面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墨影倒在地上,左眼的血还在流,它虚弱地舔了舔林婉儿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她。李承道连忙上前,撕下道袍的一角,小心翼翼地为墨影包扎伤口,眉头紧锁:“这煞怨气极重,恐怕没那么容易除掉。”

林婉儿看着受伤的墨影,又看了看仍昏迷不醒的赵阳,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这清玄观里的秘密,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而那犬面煞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

晨光透过大殿的破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浮动,却驱不散殿内残留的阴冷。墨影趴在李承道脚边,左眼缠着的布条渗出暗红的血渍,原本黑亮的毛发此刻有些凌乱,却仍警惕地竖着耳朵,时不时对着梁柱方向低吠一声。赵阳躺在草堆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脖子上的青黑勒痕已淡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师父,墨影的伤……”林婉儿蹲在马犬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它的鬃毛,眼里满是心疼。昨夜墨影为护她受伤,此刻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却始终不肯离开李承道半步。

李承道正用银针为赵阳施针,闻言抬头看了眼墨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它左眼的疤本就与阴邪有关,这次被犬面煞所伤,倒意外打通了‘阴阳眼’,现在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阴邪痕迹。”话音刚落,墨影突然站起身,瘸着左前腿,咬住李承道的道袍衣角,往大殿外拖。

“它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儿?”赵阳刚醒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林婉儿按住。

“别乱动,你阳气还没恢复。”林婉儿递过一碗温水,“师父说得对,墨影现在能辨阴邪,跟着它走,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李承道跟着墨影往外走,林婉儿扶着赵阳紧随其后。马犬一路将他们引到观后竹林,在一棵老竹前停下,对着地面狂吠。李承道蹲下身,用匕首拨开地上的落叶,只见泥土下埋着一块青石板,石板边缘刻着模糊的犬纹,与《清玄观纪事》里记载的“忠魂犬”图案一致。

“挖开它。”李承道话音刚落,赵阳就抢着拿起工兵铲,用力挖起土来。没过多久,青石板被掀开,下面藏着一个铁盒,盒身锈迹斑斑,锁扣早已腐朽。林婉儿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密信,信纸边缘破损,字迹却仍清晰。

“是前朝王家的笔迹!”林婉儿认出信上的印章,正是当年揭发太子谋反的王姓官员的私印。信里写道:“清玄观后竹林藏太子宝藏,观主已除,留黑犬‘忠魂’守之,后代需世代看守,若有外人觊觎,以‘养煞罐’驱之……”

“养煞罐?”李承道眉头拧得更紧,指节叩了叩铁盒边缘,锈屑簌簌掉落,“难怪那犬面煞怨气缠骨,竟是被人用邪术豢养的阴物!”

墨影突然对着竹林深处狂吠,黑亮的鬃毛再次炸起,左眼绷带下的红光透过布缝渗出来,映得地面的落叶都泛着诡异的暗红。众人循声望去,一道黑影正从竹林缝隙里窜出,黑衣黑帽,手里提着个巴掌大的陶罐,罐口飘着的黑气与昨夜犬面煞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是山下村落的族长王怀安!

“你们倒会找地方!”王怀安站在十几步外,声音里满是阴狠,他将陶罐往地上一摔,黑气瞬间散开,却在碰到墨影眼中的红光时被逼退三尺,“那五个姓王的蠢货,都想抢太子宝藏,我只好借‘清玄观闹鬼’的由头,用‘迷魂香’让他们看见厉鬼索命,再用细钢丝勒断他们的脖子,故意留几缕黑犬毛,嫁祸给这观里的死狗!”

赵阳气得浑身发抖,桃木剑在手里握得咯吱响:“你连族人都杀!就不怕遭天谴?”他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李承道伸手拦住——王怀安怀里突然摸出一把血玉匕首,匕首尖泛着暗红的光,竟是用活人血沁养过的邪器。

“天谴?”王怀安冷笑,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等我拿到宝藏,迁去城里做老爷,谁还记得这山里的破事!”他突然挥着匕首扑过来,刀刃带起的阴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李承道早有防备,掏出“乾坤镜”迎上去,镜面反射出刺眼的金光,正照在血玉匕首上,匕首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烈火灼烧。

王怀安吃痛,匕首险些脱手,林婉儿趁机从布包里摸出机关锁,手指一扣,铁链“唰”地飞出去,缠住了王怀安的脚踝。“你跑不掉的!”林婉儿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王怀安的动作,“山下村民已经知道了你的阴谋,此刻正往这边来!”

王怀安慌了神,拼命想挣脱铁链,墨影却突然扑上去,死死咬住他的手腕,尖牙刺破皮肉,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赵阳趁机上前,一脚将王怀安踹倒在地,桃木剑抵住他的喉咙:“宝藏在哪?!”

王怀安看着围上来的三人,又瞥了眼不远处的老竹,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宝藏就在那棵竹下!可你们谁也拿不到——我早就在下面埋了炸药,只要我喊一声,咱们都得死在这!”他刚要张嘴大喊,李承道突然屈指一弹,一枚银针飞出去,正扎在他的哑穴上,王怀安的喊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怪响。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那棵刻着犬纹的老竹根部裂开一道缝隙,泥土里渗出暗红的液体,竟像是血!“不好,炸药被阴气引动了!”李承道大喊,一把拉起林婉儿和赵阳往后退。王怀安趁机挣脱墨影的撕咬,连滚带爬地往老竹方向冲,却没注意到脚下的泥土早已松动,刚跑两步就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那是他为防外人靠近宝藏,特意挖的深坑,坑底插满了削尖的竹片。

只听“噗嗤”一声,竹片穿透了王怀安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坑底的泥土。他睁着眼睛,手指死死抓着坑壁的野草,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咽,最终头一歪,没了气息。

陷阱上方的地面震动得更厉害,老竹根部的裂缝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下面藏着的木箱一角——正是太子宝藏。“快走!这里要塌了!”李承道拉着林婉儿和赵阳往竹林外跑,墨影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陷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左眼的红光越来越亮。

“墨影!”林婉儿回头喊它,却见它突然冲向陷阱,用身体挡住正在坠落的土石。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陷阱里飘出来,正是之前消散的犬面煞,只是此刻它身上的黑气淡了许多,犬头眼睛里的绿光也变成了柔和的暖光——它竟在护着墨影!

“是忠魂犬的残魂!”李承道突然明白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当年墨影被我从乱葬岗救下,那乱葬岗就是王家丢弃养煞罐的地方,它早就和忠魂犬的残魂融在了一起!”

犬面煞对着墨影低吠两声,像是在告别,随后身上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整个陷阱笼罩。金光散去时,坠落的土石停住了,宝藏被牢牢封在地下,而犬面煞的影子也渐渐淡去,只留下一缕黑色的鬃毛,轻轻落在墨影的头顶。

墨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着那缕鬃毛,喉咙里的呜咽渐渐轻了。李承道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眼眶有些发红:“它解脱了,以后你就是这清玄观的守护者了。”

三人一犬走出竹林时,山下的村民刚好赶到,看到陷阱里王怀安的尸体,又听李承道说起前因后果,纷纷对着墨影拱手道谢。后来,村民们挖开宝藏,里面的金银珠宝全被用来修缮村落、救济贫困,清玄观也被重新打理,只是观后竹林里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忠魂犬之墓”,碑前总放着村民们送来的肉干和清水。

墨影的伤渐渐好了,左眼的疤痕却永远留了下来,成了它与忠魂犬相连的印记。每逢月圆之夜,它都会趴在石碑旁,对着月亮发出悠长的吠叫,声音里没有了戾气,只有淡淡的安宁。林婉儿曾问李承道,忠魂犬是不是真的还在,李承道望着竹林里的月光,轻声说:“在的,它在陪着墨影,也在陪着这片被救回来的土地。”

多年后,仍有路过秦岭的旅人听说,深处有座清玄观,观后竹林里住着一只黑背马犬,左眼有道疤痕,能驱邪避煞,若是迷路的人遇到它,跟着走,总能找到回家的路。而那马犬守护的,不仅是一座道观,更是一段关于忠诚与正义的往事,在秦岭的雾气里,一代代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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