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末平静地看着他,因为克制情欲,他的身体在颤抖。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连同名字都是假的,又何必现在多此一举来问?”她声音很淡,“从第一次交易起,你不就怀疑并察觉了。”
在她看来,梵遒从来都是精明的商人。调查对他来说很简单。
她与他之间,只有交易捆绑下的利益关系,也正因为利益,他也不会干涉或者阻碍她在城内的行动——至少,在这之前是这样。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得到她肯定的回复,梵遒反而颓然一笑,“所以我才能在这种时刻还能维持清醒。”
这话听得姜婳末皱眉。
但很快,梵遒接下来的话给了她解释。
“利用假身份,假名字的雌兽。你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么会允许我的靠近,接受我碰你?”
他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指节发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所以,哪怕我渴望你到失控,渴望到快疯了,也只能一遍遍念着那个假名字…”
“提醒着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扣紧她的手腕时,他出声的嗓音近乎破碎。
“提醒自己,你的温柔是假的,纵容是假的,连看我的眼神都是算计。”
他喉结艰难滚动,偏偏眼底的情潮变得更加灼热。
“看着我失控,看着我为你逐渐沉沦下去……一直清醒的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姜婳末沉默地注视这幕,四周交织的金线因主人情绪的波动而震颤,冰晶折射出这片绚烂的光彩,又将所有倒影一一割裂。
“看着我渴望地靠近你,狼狈地,一遍遍喊着你的假名字……”他自嘲地扯动唇角,“是不是也很可笑?”
“可即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藏着目的,故意让我靠近。”
他的手仍紧紧抓着她的,眼尾的薄红越来越深,整个人陷入一种近乎清醒的沉沦里。
“可是,你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却仍固执地锁着她。
“知不知道哪怕到了这种时候,看到你向我出手那一刻。”
“我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害怕,害怕……”他声音破碎,“怕你会伤到自己……”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通红的眼眶里浮起一层水光。
“真够荒唐的。”
梵遒无助地扯动唇角,重复道,“我还真是....”
“够荒唐的。”
“………”
“桦陌。”他像是卸了力般开口,落下最后三个字。
“你赢了。”
他的眼底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鎏金色的瞳孔微微颤着,像是被驯服的野兽,连眼尾那抹艳色都成了甘愿臣服的证明。
——他……
看到他眼底破碎的光芒,她有片刻的失神,她似乎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几秒之后,她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脸道:“梵遒,你现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在发情期,控制不了你的情绪和冲动,你在受发情期带来的因素影响。”
她顿了顿,咬字更重,像是要逼他清醒。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就在刚才,我还打算杀了你!你现在说这些话……你疯了吗?!”
问完她就愣住了。等等...
看着他破碎的神情,他尽力克制而颤抖的身体,通红的眼眶锁着她,一贯高傲的雄兽此刻像是被拔去了利爪,甘愿低下他的头颅……
等一下...
这种情况...
难道不就是在——!尽管她难以相信。
“梵遒。”
她突然认真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
“.......”
空气凝固了。
他睫羽轻颤了一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交错。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认命,又像是解脱。
“.....少自恋了。”
他再次别过脸去,紫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是羞红的耳尖暴露他的心思,“每天穿得像个破兽皮袋,谁会喜欢这样的雌兽....”
姜婳末诡异地沉默了,心中更笃定。
如果他直接承认,她反而会放松,因为在发情期之下会产生这种情感冲动很正常。
但他竟还能否定发情期带来的影响,这更加说明,他对她的情感,超越了本能,甚至超越了欲望本身。
.....
这家伙,真的喜欢她。
......
喜欢她?!
喜欢一个整天戴着兜帽,满身血腥味,混迹在雄兽堆里的她?!
疯了吗这家伙?!
“梵遒,你现在脑袋还不清醒,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讨论。”她不知道他对她这股突然的情感从何而来,现在也不是分心思去处理这些的时候。
毕竟眼前重要的事,是该顺势套取他的血,还是该立刻动手结束这场荒唐的纠缠?
梵遒垂眸,在这时开口问。
“那你为什么还想趁机杀我?”
姜婳末真的很想扶额。
“我不是真的想杀你。”她叹了口气,也许是被他意外的坦然影响,难得多说了一点,“只是想取你一点血,我有用。”
“……”
看到她略带无奈的表情,他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隐秘的释然。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杀我?\"
\"废话。\"姜婳末翻了个白眼,\"我要真想动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
梵遒沉默了几瞬,相信她的话后,整个人反而不再紧绷。他忽然松开钳制她的手,却又在下一秒环抱住她的腰身,额头再次抵在她肩膀上。
“你是雌兽,我不能伤害你。”他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沙哑,“但是现在,我也不想放你走。”
姜婳末警觉地眯起眼,余光扫过那些由金线构成的光牢,就在她计算突围路线时,听见他低低地笑了。
“所以我们做个新的交易吧,桦陌。”
他蹭了蹭她的脸颊。
“在我面前,不再伪装吧。”他哑声说,“这样,我就能放心给你我的血,再放你走。”
——用一个真实的身份,换取珍贵的高阶兽血和离开。
这个狡猾的雄兽,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还做交易……
还没等她开口拒绝,梵遒已经松开禁锢银追的金线。
他将刀刃转向自己,刀柄稳稳递回她掌心。
“桦陌,你是个聪明的雌兽。知道用什么样最简单的方式达到你的目的。”梵遒凑近她,摊开自己的手,对着她笑,“这对我们来说,是场很轻松的交易,不是吗?”
是的,既然他早就知道她伪装的身份,也没必要继续掩盖下去,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摆在眼前。
姜婳末接过银追,几乎没有犹豫,锋利的银追刀刃便利落划破他掌心。
这一刀,很深,是为了便于一次性将信息收集完整。
而自始至终,梵遒都专注地盯着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检测到新的血液样本,正在进行载入分析……】
“好了。”她收起银追,抬眼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她顿了顿。
“我的名字,叫姜婳末。”
“不会又是骗我的吧?”他眯起眼。
“……”她冷眼。
“开个玩笑。”也许是受到情潮的影响,也许是方才那些坦然的话语,此刻的梵遒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无赖。
比如。
确认她名字后,他开始无赖,“很痛啊婳末~”
“婳末伤口真的好痛~”声音拖得又长又软,哪还有半点赌场管事的威严。
姜婳末果断拍开他手,“你再喊,那点伤都快自愈了。”
又比如。
他一边压抑着情潮,一边得寸进尺地往她颈间蹭时,姜婳末突然主动取下了围巾和兜帽。
柔顺的黑发如瀑倾泻,露出那张冷艳无比的容颜。清冷的眸光扫过来时,梵遒的脸\"唰\"地红透,连耳尖都烧得像是煮熟的虾米。
动作僵硬在那,又忍不住被惊艳地后退几步。
啊……更热了。
糟糕糟糕,快压住。
尽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曾偷偷见过一次。但这一次真正直视她的美丽,冲击力依旧震撼。
“嗯,” 他低笑,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婳末很好看。”
再比如。
他强压下先前那股躁动,试图再次凑近她,宽松的上身衣袍已经滑落至肘弯,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
见他又想靠近,这次她直接推脸拒绝,冷声道:
“交易结束了,把衣服穿好。”
“不要,我现在很热,反正也诱惑不了你。”见她眼底一片清明,他勾唇笑了笑:“当然,如果诱惑到了你,婳末你一定要跟我说...”
“滚。”
【正在进行载入分析…56………】
【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到信息八阶金系异能兽:紫狐】
竟然是八阶的……狐狸?
姜婳末有种事后的恍然。怪不得这么该死的傲慢?发情期失控后暴露的本性,根本就是只傲娇的大狐狸。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眯起眼睛:
“梵遒,你的身份,不会有假吧?”
梵遒顿了顿,随即灿烂微笑,坦然道:“有可能哦~”
“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连带着松垮的衣袍一起飞了出去,撞在了自己凝成的囚笼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在光牢上贴了一瞬,才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