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错的话。
她应该见过。
不仅见过,根据这家伙的描述,99%那根所谓的\"尖骨\"可以确定就是她的不锈钢烤签。
但,泽霖又怎么会见到她的东西呢?
直到现在,她也仅只给出过三根,一根给了索鲁尔护身,另外二根则是被红毛兽抢去了。
那么,刺穿四阶雪狼的又是哪一根?
她脸色未变,直接回应:“从没见过。”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巫医,应该会知道这种特别的尖骨。”泽霖顿了顿,整个人泄气般地闭上了双眼,“算了,问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他的身影疲惫地靠着石壁,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姜婳末起身,静静注视他几秒,最后什么也没说便离开。
至于那根尖骨。
驯鹿部落没有动荡的消息传来,索鲁尔做事小心,那根钢签他一直贴身收好,便不太可能会遗失。那么剩下的只能是……红毛兽动的手?还是说,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了钢签?
姜婳末强迫自己收回思绪,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个环境下,她需要专注于剩下的血液收集。
而在她转身之后,泽霖的身影未动,但那双蓝银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幽幽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
外面的夜雨下得越发猛烈,潮湿的冷风裹挟着雨雾从冰道入口灌入,连带着这个偏僻阴冷的石室温度也跟着下降。
等最后一名受伤兽人的血液收集完毕,姜婳末向老兽人告别,准备离开。
泽霖仍坐在原地,静默得根本不引人注意。
可就在她即将踏出洞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他轻缓的嗓音:
“巫医大人。”
那声音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如果这几天,你听说过关于那根‘尖骨’的事,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告诉我。”
“晶石方面,不会让您失望。”
姜婳末脚步没有丝毫迟疑,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泽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底暗光悄然浮动。
—
漆黑的夜色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模糊。
四周的兽人早已散去,整个冰道口空荡得没有一人。
姜婳末听到十二汇报时间:凌晨3点23分。
收集结束得比想象中要晚,姜婳末扯拉下兜帽,没有停留,单薄的身影就径直没入雨幕深处。
3点30分。
空寂的大道上,偶尔有几名兽人匆匆跑过,姜婳末与他们擦肩而过,溅起的水花转瞬即逝。
暗处,一道视线悄然黏上了那道独行的身影。
3点38分。
姜婳末眼底的寒意渐浓。
身后那抹随形的尾巴已经跟了她三条街,不是偶然顺路,是刻意的跟踪。
这种意图让她唇角泛起冷笑,加快脚下步伐时,在转过一个街角后闪身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冰道。
尾随的影子迟疑了一瞬,随即跟了进去。
走进冰道的下一秒。
“呃?!”
黑暗中阴影闪过,姜婳末直接出手钳住对方的咽喉,一把将人按压在湿滑的石壁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石壁流淌,浸透了那人的兽袍。
“呵呵呵……”被制住的兽人却从喉间挤出一声低笑,“我说你怎么穿着这身就敢冒雨出来呢,原来是早有防备啊。”
他的双手顺势攀上姜婳末的手腕,指节收紧,力道却不带半分挣扎,反倒像是某种亲昵的触碰。
姜婳末冷眼扫了一眼他的手,借着微光看清了对方藻褐色的头发下,那双在黑暗中骤然收缩的竖瞳——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她眼神凛然,骤然收紧五指。
“咳!”雄兽的呼吸被掐得断断续续,却仍带着笑意,“你今天下手这么狠……”
他哑着嗓子,喉结在她掌心滚动,“是真想让我死在这儿?!”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带着熟稔的意味,但姜婳末确定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
而她力道下短滞的停留,却让他唇角上扬,眼底里藏着戏谑,仿佛眼前带来的窒息感不过是场游戏。
姜婳末冷笑,压低嗓音逼问他:“谁派你来的?”
是烯烬谷找来的,还是石堡里的兽?
雨水模糊了两人周围的景色。
可她的话清晰传进卡伦斯耳中,却让他原本戏谑的表情顿时僵在那。
不对。
这声音?
“你的声音——”他瞳孔骤缩,竖瞳在暗处扩张成危险的圆,“你不是他,你是谁?!”
话音未落,他双手抓紧她手腕试图挣脱,却见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这话该我问你。”
“见逃不掉就要伪装成认错人了,是吗?”她的靴底精准地碾上雄兽的脚踝,旋身直接下压!
“砰!”
卡伦斯的身体被重重按进泥地里,污水溅上姜婳末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被她按在腐叶堆里的雄兽肌肉绷紧,却意外地,这头雄兽竟没有立即反抗。
“别……”雄兽闷哼一声。
姜婳末膝盖抵住他胸口,俯身时故意放松指间力度,在对方急喘的瞬间又猛然收拢。
这是她惯用的审讯技巧——给予希望再剥夺,往往比纯粹的暴力更有效。
“咳!呃呃……”
“名字。”她冷声道。
感受到喉间一松,卡伦斯剧烈咳嗽起来,当他再次抬头时,对上一双沉冷极了的黑眸。
“卡伦斯。”他哑着嗓子说,“我叫卡伦斯。”
姜婳末皱眉,这名字她从未听过。
“你在找谁?”她质问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卡伦斯绷紧了脖颈,鼻尖却在辨明空气中的气息。
血腥味,这巫医身上夹杂着深渊鲛人的血腥味。
哪怕是刻意掩藏过,血脉传承里,鲛人与鲛人之间的气息感应都会比其他任何都要强烈。而又是在雨天,雨天会放大鲛人的气息,难道是气息让他糊涂,错把这巫医当成了伪装后的泽霖?!
他迟疑一瞬,艰难开口:“……一位朋友。”
姜婳末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底闪过的迟疑,冷笑出声:“朋友?什么时候见朋友还要尾随跟踪了?”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