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呃!”
卡伦斯的额角深陷进腐叶里,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泥泞灌进他的眼窝。视线模糊间,他那双诡异的竖瞳忽然转向锁定住姜婳末,瞳孔紧缩,忍耐许久的狠厉终于在此刻爆发。
“唰!”
他腰腹猛然发力,挺身挥臂间利爪在雨幕中伸延,直接袭向姜婳末心口!
——“铛!”
她旋出骨刀做横挡,却在下一秒被利爪生生劈断!半截骨刀旋转着飞射出去,深深插入石壁。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见到这个场景,卡伦斯喉间滚出满意的冷笑:“巫医。现在,您连刀都握不稳么?”
他感受到脖颈间的束缚稍松,立刻拧身摆脱,眼底滑过一丝嘲弄。本来他不想在这里闹大动静,可眼前的巫医偏偏不依不饶要纠缠,那就别怪他了!
他翻身而起就要反击,抬起右腿功扫向对方下盘,试图逼对方失衡。
谁知腿还没碰到人,眨眼间,迎面就是一道阴影近距离贴近,紧接着就是一记重拳落下!
“砰!!!”
她的拳头裹挟着雨幕,重重砸进他的下颌!
“咔嚓!!”
被揍的地方发出清脆的错位声,卡伦斯的脑袋受力后仰,整个人被这一拳的恐怖力道带得腾空而起!雨水模糊他的视线,唯一能看清的,是近距离那双彻底冷透的黑眸——
她根本没给他落地的机会。
下一秒,她的身影再次鬼魅般追至身前。
“轰!!”
半空中,一记利落的膝撞,狠狠顶进他的腹部!
\"咳啊!!!”
鲜血从喉咙里呛出,卡伦斯的身体就像块破布一样砸进泥水,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咳、呃!…x的。”这什么速度?!根本看不清!
他瘫软在地,视野再度模糊,只能看见那抹黑影缓步向他走近,雨水顺着她的衣袍滑落,整个人平静得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对付你,连刀都不必用。”
她将剩下的断刃丢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冷漠地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能说话了吗?”
卡伦斯被震撼得呼吸微滞。
“.....”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躺倒在地。
明明只是一个捧着草药碗的巫医,速度和力量却离谱成这样,而且,身上还没有任何等阶气息波动,这意味着,对方甚至还没有使用等阶力量!
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变得复杂,卡伦斯大脑当即空白,不被注意处,后颈下的鳞片渐渐倾覆而上。
“你,只是一名巫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暗哑的嗓音带着急切,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抬起一脚就踩住他受伤的腹部,俯身逼近。
“现在,是我问,你答。”
“呃!……”卡伦斯吃痛。
“我先前就给过你解释的机会。”
她的脚下缓缓施压,盯着他逐渐痛苦的表情,缓缓说。
“可你偏偏选择了最蠢的方式,向我出手。”她语调平静,却渐渐眯了眸:“巫医,不是该被好好尊重的吗?还是说,在你眼里,等阶低的巫医,就不配反抗?嗯?”
“哈……巫医大人教训得是,可我还想活着。”
卡伦斯腹部疼得抽搐,他忽地扯出一抹笑,嗓音沙哑却带上轻佻,“所以现在,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告诉你。”
他喘息着,抬起染血的手,作投降状,可那双竖瞳仍闪烁着危险的暗芒,像头被逼进绝境的野兽,随时准备着反扑。
姜婳末盯着他刻意卖乖的动作,又注意到他眼底的暗芒,移开了脚,不屑道。
“别怪我提醒你,最后收起你的那点心思。再让我踩第二次,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好。”在这种情况说这样威胁的话,这巫医的嚣张程度,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卡伦斯一直观察着巫医的动作,试图寻找机会,可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让他警醒。
他确实也不想再挨第二脚,眼前这家伙的实力,无论是不是真的巫医身份,这种情况下,他连试探的余地都没有!除非……但不行,绝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巫医大人,您的担忧,多虑了。”
他仰起头,强忍疼痛,开始回答她先前的质问,“我一路跟着您,只是因为嗅到了同族的气息。”
她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的同族?”
“是……”卡伦斯艰难地吞咽了下,“你身上…有他的血味。所以,我才把你错认成了他。”
跟踪血腥味?
听到这样的回答,姜婳末非但没有放松,心底的警惕反而更深了。
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只可能来自治疗室,但为了避免产生麻烦,离开前她就用了大量暗散香遮掩,连身上的巫医袍都特意更换过。
这个兽人的嗅觉,竟然还能嗅出血腥味跟过来,比她想象中更危险。
“你的鼻子还真灵。”她继续审视着他:“这样的暴雨天,还能循着血腥味精准找到人。”
她语气里加重了‘精准’两个字,听得卡伦斯心里发毛。那股压迫感的审视,根本不能让他松懈分毫。
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们一族……对同族血的气味很敏感。”
“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天,气息反而会更明显,藏不住的。”
对同族的血味敏感?雨天还会放大气息?
姜婳末眼底的冷意更深了。
“你根本不是北域的兽吧?”
“你怎么……!哈,哈啊哈?”卡伦斯瞳孔骤缩,脱口而出的质疑,在飞快反应过来后转化成一句干笑。
“巫医,您、您突然在说些什么呢?”
姜婳末将他瞬间变化的神情收入眼底。这段时间在北域,收集的兽族资料完善得差不多了,哪有什么“雨天还能放大气息”、“对同族血气更敏感”的资料记载?
是她收集有遗漏吗?还是,这家伙压根不属于北域。看眼下的情况,明显更属于后者。
“说,你的来历。”
“呃!这..”
姜婳末继续睨着卡伦斯,见他支吾不定的样子,神色平静,却皱着眉。
“三。”
“二。”
倒计时的压迫感骤然攀升,卡伦斯喉间发紧,正要咬牙辩解。
“一。”
“一。”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地从斜后方传来,竟与她倒数的尾音完美重叠。
雨声在这一瞬骤寂下来。
姜婳末眼底闪过冷意,缓缓转了头。
狭窄的巷道被雨水洗得发亮,月光稀薄地浮在水洼上。
而对面屋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就静立在檐下,极灰色的长发在风中微扬,像夜色中一缕未散的雾。
他原本望着雨幕,却在姜婳末转头看来时,缓缓侧眸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滂沱的雨幕似乎都被淡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