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在今晚酒后就变得脱离了掌控。
无论是烯烬谷的兽人可能识破她的伪装而围剿她,还是此刻闯入城主的地盘被一个陌生雄兽牵着跑,事情正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在被这种失控的感觉彻底包裹之前,她必须遏制!
旁侧的光影在飞速倒退,当长廊尽头突然展开的圆形空间撞入视野时。
“松手!”
姜婳末察觉到这处空间的不寻常,手腕发力想要挣脱,但手被紧扣得很紧。
如果他再不放手,那就只能——!
她眼底寒光闪过,毫不犹豫地抬腿横扫,右腿只袭向对方膝弯!
这一记鞭腿狠绝,若是命中,这种力道足以让成年雄兽当场跪地。
然而,君屹以近乎预判的姿态,在她攻势未至的刹那骤然松手。
衣袂翻飞间,他的身形如鬼魅般后撤半步,精准避过这一击。
她见偷袭不成,足尖一点迅速调整重心想借此拉开距离,却见眼前黑影再次逼近到眼前。
她一怔,速度这么快?!
君屹看准她脚下动作时便果断运力而上,追上她闪避的身影,一把反擒住了她的双臂。
姜婳末整个人被抵在背后冰冷的石壁上,手臂被缚,阻止着她下一步后撤的动作。
“唔……”
撞击的闷响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提前化解——他的手先一步护在她了脑后。
“放松。”
清润的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安抚:
“你不用这么警惕,这里很安全。”
姜婳末冷静反驳:“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陌生雄兽说的话?”
君屹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你可以先试着相信我。”
“就会发现,我并不会伤害你。”
她语气不改:“这跟我相不相信你无关。雄兽本来就不能伤害雌兽,这是刻在血脉里的规则,不是吗?”
“既然你这么清楚规则,那又何必对我这么戒备?”
君屹反问,他极其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想将她的一切神情敛入眼底。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不伤害不代表不会算计。”
姜婳末渐渐眯起眼眸,被禁锢的手腕在暗中蓄力:“就比如现在,你想让我放松戒备,就应该先松开你的爪子。”
君屹身形明显僵了一瞬,竟下意识收紧了手上力道。
她感受到腕间加重的力道,眸光转寒,“你不想松手,就别跟我谈信任。”
一瞬的僵持后。
他才缓缓松开了钳制,后退了一步。
“……抱歉。”
他哑声道歉。
“我……这是对狩猎的本能反应。”
拙劣的借口脱出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垂落的手无意识地轻捻,指尖仍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
——哪里有什么本能,分明理智该克制,可那一瞬,心底叫嚣的贪恋,却让他荒唐到不想松手。
姜婳末冷冷收回手腕,她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探究,却也没再追问。
对方是拥有野性的兽人,对于他们的狩猎本能,她了解得本就不多,对方既然这样开口,她懒得深究。
于是视线越过他,落在远处肃穆的兽门上。
一扇兽门巍然矗立,门旁两侧雕刻的凶兽,正无声凝视着闯入者。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单枪直入地问。
君屹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座古老的兽门,开口与她解释:“里面是供奉兽神的主殿。除了大祭司每隔七天才会前来,平时这里几乎无人打扰。”
他顿了顿,又强调:“所以你不必担心,不会有第三人发现你的踪迹。”
闻言,姜婳末却皱起了眉。
她想要的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可不是被困在这供奉兽神的大殿里。
“我不会留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坚决。
“我知道。”他的声音出奇平静。
“我现在就要离开。”
“我知道。”
“那你带我来这....”
“主殿后方有石阶可以通往山顶祭坛。”
君屹忽然转过头来,一双深邃的蓝眸里清晰映着她的身影,他放低了声音:“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座城内的焰火,你——”
话音戛然而止。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婳末突然读懂了他未尽的言语是什么。
【你可以从那里脱身。】
与此同时,十二的机械音才不紧不慢地响起:【宿主,地形扫描完成,确认里面有一条石阶可以通向山顶祭坛。根据环境分析,高处古树掩映,视野遮蔽率高达87%,是最佳撤离路线!】
【你现在知道说话了?】
【十二立刻换上讨好的语气:十二刚刚是在全力修复空间定位的bug呢!宿主放心,接下来我将为你安全护航!】
它顿了顿,又不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雄兽人倒是意料地热心呢,他指的路居然完全正确~】
得到十二的验证,姜婳末心头微动,也意外眼前这名雄兽竟给自己提供好了一条全身而退的捷径。
但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帮她?
她与他互不认识,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问过自己闯入这里的目的,更没有出声问过自己装扮的不寻常。
他似乎……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就比她想象中还要淡定。
更或者说,他的这种反应,就像、就像……他们早已经见过无数次一样。
姜婳末没有因为他的这份好意而放松警惕,相反,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更加确定。
她确实没有见过他。
这种出众的容貌,如果见过一次,她绝不会忘记。
“你是在担心我会骗你?”
看到她眼底升起的防备,君屹笑笑,带着几分无奈,“你放心,要骗你的话我根本不会带你来这里,而是会直接把你交到刚刚那群护卫兽的手里。”
她眸光微闪:“确实,那才是正常做法。”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君屹明白了她在防备什么,“所以,在你眼里,我帮助你脱身反倒成了反常,是吗?”
“……”
姜婳末无言以对,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此刻既然对方已经直白的说出,索性也不反驳了。
见她沉默。
“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君屹眸光微暗,忽然上前一步,黑发垂落间,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那么,我换个问法。”
“如果我说——我更想要你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