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故地重游,站在小桥上看着这边的镇海村,那边的镇山屯。
心中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感慨。
张老面一家人原来是玉帝老儿的亲戚。
玉帝老儿得道升天,成为三界共主,他的远亲近戚,甚至家里的六畜猫狗都沾光上了天界。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玉帝生动的诠释这八个字。
凡是跟玉帝沾亲带故,哪怕八竿子打不着。
只要曾经有过交往,都被玉帝的神光笼罩,飞升天庭。
像张老面一家就是那些,大字不识,狗屁不是的普通人一下跨越了比星辰还要宽阔的距离,成了天上的神明。
被封为蟠桃园的园丁。
仙劫将至,神明各自寻找避劫之法。
玉皇大帝的这些裙带关系,都没有真才实学。
上天庭后,长生不老的他们,以为将会永远过这种没有危机的生活,本就不学无术的他们,更不肯利用便利的资源强大自身,进行修炼了。
所以仙劫到来时,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玉帝的这些皇亲国戚。
玉帝对张老面一家人还真是仁至义尽,将他们安排到镇山屯做了普通农民,仙劫结束后,再重返天庭。
在陆镇经历的副本里,张老面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吴大胆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
“玉帝让我来找吴大胆,吴大胆已经死了,难道我要找他的魂魄吗?”
陆镇信步走向镇山屯的村子边。
他记得张老面的宅院就在不远的地方。
一只大黄狗狂吠着从院中冲出来,冲着陆镇刚一呲牙。
立刻好像嗅到巨大的危险,夹着尾巴哀叫着跑了回去,地下淋淋拉啦洒下一片水点儿。
黄狗只是看了陆镇一眼,便吓尿了。
“谁呀!”
屋中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吱呀。
屋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
五官还算周正,只是由于长年劳作,肤色红黑,皱纹间蒙着洗不干净的尘土。
陆镇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妇人正是张老面的老婆,张柱子的娘。
他们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活的好好的?
陆镇没想到屋里出来的人,是幻境中已经死去的人。
“婆婆!来客人了吗?”
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从东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沾着面粉。
女人红润的脸上带着笑,小腹微微隆起。
这是张柱子的媳妇。
幻境里,他们也都死了。
难道幻境中除唐三藏的佛性、人性、神性的改变和所受的磨难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张婆见儿媳妇手上的面粉,心疼的跑过去。
嗔怪的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动了胎气怎么办?你就坐着吃现成的,横草不能拿,竖棍不用你放。要是累着,我们老张家还抱不抱孙子。”
“婆婆,我哪有这么娇气?不干活更烦的慌。”
儿媳妇急忙使眼色,示意婆婆还有外人。
“你是哪里来的客人啊!到这里是收山货的吗?”
陆镇呵呵一笑。
“我什么也收,山货、兽皮、兽骨、值点钱的兽牙,有什么收什么。”
儿媳妇上下打量着陆镇,掩着嘴一笑,附在婆婆耳朵上嘀咕了几句。
转身进屋了。
张婆挡在陆镇身前。
“这位客人,你什么也收?但你可不像个买卖人。”
陆镇一惊。
自己特地变化为风尘仆仆的买卖人,穿着打扮也都分毫不差,竟然被一个村妇揭穿了?
变化术的漏洞这么大吗?
“啊,我刚入行不久。以前我是读过两年书,后来求取功名不成,只能弃书从商。”
“你一个生意人,空着两手,就算收了山货,怎么带走?更别说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我还有其他的伙计,他们分头在附近转悠,然后我们汇合。”
张婆这才放下戒备的神色,似信不信的。
“老人家,我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如果你愿意呢,我想把你家当做据点,收来的东西暂且存放你这里,走的时候,我会多多付给你报酬,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个......,我可不能做主,得问我家的老爷们。”
张婆叉着腰,对着后山猛吼了一嗓子。
“老汉、儿子,快回来了!”
不大会儿,山坡的庄稼地里钻出一老一少两个人。
肩上扛着锄头,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不大会工夫,二人先后进了院门。
陆镇跟他们打招呼的同时,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幻境中死去的张柱子和张老面。
张婆把陆镇的想法跟老头子和儿子说了。
特别提到有丰厚的报酬时,字音咬的很重。
张老面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婆娘吗!这是被丰厚的报酬吸引了。
想挣这笔钱了。
想想也是,镇山屯地处黑松林包围中,附近虽然没有可怕的妖魔鬼怪,可是也没有很多的来钱的道。
家家户户种着十几亩地,混饱肚皮没问题,若想添置点东西,手头确实不富裕。
唯一可能挣到钱的门路,就是去镇海寺做工。
但镇海寺那帮和尚能有多少钱呢?算工钱往往是钱和粮搭配。
再说了镇海寺香火再旺,也不可能年年扩建修大殿、偏殿之类的啊。
农闲的时候,张老面便结网捕鱼,入林打猎,一来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二来等着上门收购的客商,换两个钱花。
陆镇做法很普遍。
行商到一个地方,先是走村串乡的摸清行情,找货源。
确定这个地方货源充足,行情利好,决定就地收购,会在当地找一个人家,或是直接跟寺庙合作,租一间房子,做为仓库。
收来的货物都堆放好。
等收的差不多,要走的时候,给房东付一笔钱。
这些钱对于房东来说很丰厚。
既不用他们劳作,省心省力,所以都愿意做这个房东。
做房东虽然有巨大的利益诱惑,其实也存在未知的风险。
第一个风险,便是行商很复杂,各色人等都有。
彼此都是初次见面,互相并不了解。
有些行商是匪盗假扮的,以收购山货、皮毛为名,四处乱窜,就为了踩点儿抢劫。
犯案后,他们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控制了房东一家,等抢的差不多了,将房东一家杀掉,顺便将房东的财物也洗劫一空。
这样的事儿虽然没有在镇山屯发生过,但每年都会从其他地方传来许多类似的消息。
陆镇倒是行商的打扮,说话、做派更像个书生,透着温文尔雅。
张老面反倒含糊了。
生怕陆镇这是扮猪吃虎。
他的猜疑,犹豫,早被陆镇看穿了。
不用心灵启示,小小的读心术,张老面的想法就完全暴露了。
陆镇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担忧我是坏人啊!”
张老面面不红心不跳。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怪我多心,你得能证明你是好人才行。”
“镇海村的猎户吴大胆你知道吧?”
“知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有名,最厉害的猎户。”
“我跟他是老相识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他,我是不是好人。”
张老面色突变,随即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