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十万大军压境,没有任何预兆上来就打。
祁连山全长一千多公里,大齐攻下来后派兵在重要的地理位置修城驻守。
何为重要的地理位置?就像史书上的玉门关。
它孤零零的矗立在沙漠里,为何敌人非要打下它?
因为水源。
每一个关隘都不是随意设置的,它是根据周围地理圈定,有的起到连接作用,有的是作为军事岗哨。
玉门关作为河西走廊最西面的咽喉,把控着疏勒河,敌军要跨过大漠奔袭攻打,他们可以带馕可以带肉干,唯独带不了水源。
想要补给就必须打下岗哨控制水资源,先不说绕过去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骑兵能快速奔袭,步兵和辎重粮草车可跑不快。
骑兵能绕过去,守城的人有多傻会让敌军的粮草也跟着绕过去?
若敌人只图快速掳掠另说,但只要想攻占城池扩张地盘,这些要塞是必须拿下的。
而大齐的兵将就在这必须攻打的地方防守着,匈奴若不攻打这些位置,相当于此次出兵白干。
若攻打了,就是两军对垒。
河西走廊有疏勒河、石羊河、黑河三大水系。
大齐的防御地点也是这三大水系的上中下游。
只要把控住水源,走廊之外全是沙漠戈壁,匈奴没有水,自会退兵。
黑河下游汇成一个湖泊叫居延河,祁元祚亲自带人在这里驻扎,新修的城墙拦在敌人取水的道路上。
没有水源,战争拖延的越久,匈奴越危险。
所以他们一上来就猛攻,要速战速决。
居延城内只有万人,老五老六老三还有李中杨献忠几个将军全部被祁元祚外派到其他城池了。
不是祁元祚粗心大意,而是防线太长。
不过烽火台三里一座,只要点燃烽火台,黑水河水水系上三关一城的军队都会来支援。
匈奴方号角鸣响,匈奴军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的涌上城墙。
架梯、攀爬、撅城墙。
四面皆兵。
齐军的精神绷成一根弦,他们不断的往下射箭、扔石头、浇热水、泼滚烫的粪水……
所有抵御手段全部用上。
在平地上的攻城战没有技巧,就是攻和守。
是人数和毅力的较量。
一个匈奴兵爬了上来,长枪正面突刺,穿透他的心脏,祁元祚推着尸体将其扔下城墙。
一手拎起大瓢把臭的冲天的粪水,兜头罩在一个匈奴兵头上,又黑又黄的热粪泼进匈奴眼睛里,嘴巴里,他被烫的啊啊大叫着摔下去,城墙有十米高,即便活着也是废了。
人命在这个时刻比草还贱,一个又一个匈奴兵摔下去,尸体在城墙下堆成了小丘。
有人踩着尸体向上攀爬,嘴里叽里咕噜含着祁元祚听不懂的匈奴语。
咚咚咚的进攻鼓点敲着两军的神经。
攻城!攻城!攻城!
守住!守住!守住!
两头狼兽毅力的对决。
敌人上来了,杀了扔下去!
同胞受伤了,拖下去换新兵!
缺口堵住!
缺口堵住!
三兰拔刀高喊
“儿郎们!我们要水!要水!夺回我们的河!我们的山!”
匈奴被激发出仇恨和野性。
“夺回我们的山!”
“夺回我们的山!”
祁元祚怒抹一把汗
“北方的城墙再上一队人!援军很快就到!再守半个时辰!”
炎热得太阳下,在下尸体雨。
直到午时,连续进攻两个时辰的匈奴疲惫不已,而大齐黑河上游已经来了援军,三兰只得鸣金收兵。
祁元祚统计伤亡,一万人,死亡一千,重伤两千八,轻伤九百。
在可接受范围内。
疲惫的齐军捧着午饭呱唧呱唧的吃。
祁元祚泄愤似的咬着窝窝头,吃了满肚子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反倒是祁承友看惯了这种事安慰他
“守城都这样,不像主攻时痛快,守不住就近征兵,最多三天,匈奴不退也得退。”
祁承友往窝窝头里塞了葵菜沾肉酱又塞了根小黄瓜,想到太子殿下吃东西都要捡好看的,他特意把塞进去的黄瓜弄整齐了,殷勤的献上去
“尝尝肉酱,味道比长安里的还香。”
“偷偷告诉你,肉酱是牛肉做的。”
祁元祚攒了一腮帮子的杂面窝窝头,两手一抱找事似的斜他。
祁承友的心脏蹦蹦跳了两下。
别的士兵敢这样看他,祁承友上去给他一个大比兜,但风雅端庄的太子殿下这么瞧他,喜欢。
他调笑道:“真这么生气,你打本王两下?”
祁元祚没兴趣跟他肉搏,马尾辫一甩坏点子上来,眉眼顿时松了
祁元祚一把推开大皇子,两手一把,吭哧吭哧端着整张桌子跑了。
祁承友揣着窝窝头去追
“去哪儿啊!”
祁元祚把桌子扛到城墙,一想自己扛上去太没有排面,于是找了两个士兵让他们帮他端上去。
“找个会弹琴的女子,再弄两只鸡。”
“从河里打十桶水,埋伏一队弓箭手,要快。”
只片刻功夫,祁元祚想要的全部搬上城墙。
他脱了盔甲,整了套凉快的素纱禅衣。
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贵气天成。
面前是美食,右边是美女姐姐。
祁元祚随手一拨,琴声悠扬。
香炉里烟雾升腾。
欢快的小调贱兮兮的挤进匈奴人的耳朵。
三兰和狼厉正啃着干巴巴的饼,就听到外面的骚动,走出来一看,齐太子在城墙上假模假样搔首弄姿!
只见齐太子一身浣月纱,金钱的气息在阳光下闪人眼睛,他吃相优雅的啃鸡腿,身后有两个侍女为他扇风,右焚琴,左泼水。
两军相距只有百米,祁元祚见他们出来,高声喊道
“狼厉王子!你我相识一场,若是口渴缺食,打个借据,本帅定不会让故人下不来台的!”
齐军受他命令,将一瓢瓢的清水从城墙上缓慢向地下倾倒
“我们城内什么都不缺,尤其是水!”
“黑河的水有多凉爽清口,你们是最清楚的。”
“这地方的水,煮的鸡都比长安城香啊!”
那一瓢一瓢的水,闪着凉口的光,匈奴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渴,嘴里的饼都分不出更多唾液咀嚼了。
不住的有人吞咽,军队骚动起来。
路堤法恨不得把齐太子拽下来拳打脚踢
“他故意的!”
狼厉阴着脸,对祁元祚非常忌惮,谨慎的不做反应。
三兰眸光一闪,忽然回军营,拿了一把弓,缠了什么在上面,策马奔向居延城,估摸好距离后,挽弓搭箭!
祁元祚微偏头,在箭矢即将擦肩而过时,一手抓住。
淡淡一瞥,看到箭身上用腰带绑着女子发钗。
城下传来调戏:“齐太子风姿比身旁的娇娘更美,若在我族定有人争相求聘!”
匈奴方发出不怀好意的大笑。
祁元祚微微一笑,只见他手一抬,城墙上忽然出现一队弓箭手,对着三兰搭箭瞄准。
三兰收敛笑容,策马而遁。
祁元祚瞄准他屁股下的马,用内劲将手中的箭矢还了回去。
同时百箭齐发。
三兰翻下马毫发无伤,却听得马儿嘶鸣一声倒下。
祁元祚啃了口鸡腿不屑道:
“弹丸之地,粗鄙蛮夷,拿不起第二个河西,就别在孤面前吹牛皮!”
“给脸不要脸,送你一首丧曲就当提前给你族入殓了!”
“嗡——!”
琴音一转,凄婉哀伤。
送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