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直接否决了他的安排,“这怎么能行呢?你马上就要下江南了,把她一个人安置在济州,要是被人惦记上了,咋整?”
张文远哈哈一笑,“哎呀,老娘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把她一个人放在那边,还要安排一些人过去服侍呢。”
张母若有所思地道,“是不是那两个小娘们儿?”
张文远知道她说的是白巧娘和葛香兰,笑着摇头道,“她们当然要去,但是除了她们以外,我还要从这里抽调几个人过去当家丁护院。”
张母还是摇头,“不成,不成,纵然有这么多人过去,没有一个自家人坐镇,俺还是不放心!”
张文远无奈,只得实话实说,“让她留在这里,俺更不放心啊。”
张母横了她一眼,“这么大的院子住着,贼人哪里攻得进来?”
张文远冷笑了一声,“不是贼人,我是担心自己人啊!”
张母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芸儿那小贱人?”
张文远看了一眼刘芸儿的院落,无奈地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刘芸儿的心态已经崩了,她早已不是县尉府里那个温柔体贴,又带着点儿机灵劲儿的小丫鬟了。相反,她现在的脾气特别大,不仅动辄打骂自己的丫鬟,还对王翠云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
王翠云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她也知道她是因为怀不上孩子才变成这个样子,因此一有机会就把张文远往她的房间里赶,希望她能早些怀上。
张文远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她大度包容,想要和姐妹们雨露均沾呢,一打听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原来刘芸儿看到王翠云比她后进门却先怀上孩子,心里十分不爽,经常在房间里指桑骂槐,当着她的面也没有好脸色。
王翠云不想和她计较,就让张文远多去她那里播种,让她早日怀上孩子,因为女人只要怀上了孩子心思就不一样了,也就没有这些糟心的事了。
“先前她还不知道颗儿怀着身孕,就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现在知道了,她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啊!”
张文远也是看过无数宫斗剧和宅斗剧的,也知道潘金莲养猫吓死李瓶儿的孩子官哥儿的典故,如今自己也穿到了这个时代,也摊上了这样一个嫉妒心十足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防微杜渐?
“她敢!”
张母顿时火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这不倒反天罡了吗?她敢坏你的孩儿,俺就把她撵出去!”
张文远苦笑了一声,“到了那时候,大错已经铸成,就算撵出去了又能怎样?”
张母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安排得更合理,“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咳,翠云先怀上,她后怀上,等翠云生了,俺就去济州照看她!”
张文远呵呵一笑,“你还是帮我把那贱人看好吧,别让她动歪心思!”
张母的脸色又变得严肃了,“这个你放心,刚才俺已经把她狠狠地训斥一顿了,她要是再不改邪归正,不用你来说,俺自己个儿就打发她出去了。什么县尉娘子的义妹,俺才不管那么多呢!”
母亲这么刚,张文远十分安心,又说了几句话就去粮社了。梁兴祖给了他一个现成的粮社,范拱也答应让一个商铺给他开店,他得安排人尽快去接收。到了粮社,他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面孔,正是他的姐夫陈良友。
“哟,陈姐夫啊,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的张家可不是以前的张家了,陈良友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拿大了,看到他来了就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赔着笑脸还礼道,“哎呀,是三郎回来了啊!我到了有一段时间,看你一直在外面跑,才没来和你相见。”
张文远见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梯子,也就顺着下了,“在这里做得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有的话就给我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陈良友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都很好。特别是你发明的算学,比俺以前学的可方便太多了。”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张文远就让他安排账房先生去郓州和齐州接手粮社,陈良友听说是梁家和济南的范家赠与的,惊得语无伦次,脑袋宕机了半晌才点头哈腰地道,“好,好,俺现在就安排,明天亲自走一趟,一定把事情做好,保证不出纰漏!”
见他这么实心任事,张文远十分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那太好了,如果你亲自跑一趟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让沈乾跟你一起去吧,你再挑几个家丁带着,路上也有个照应。”
陈良友连忙躬身道谢,“如此,甚好,甚好,小弟多谢你的照拂了!”
张文远笑了笑,心说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你是姐夫,我是小舅子啊,居然倒反天罡,叫我“哥”了,你不嫌丢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社会比后世还要无耻一万倍,大哥可不是论资排辈来的,谁有钱谁才是大哥,就比如《金瓶梅》里面,西门庆比应伯爵年龄小,不也一样当大哥吗?
说完了正事,张文远又向他发出了邀请,“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大家一起好好地喝喝酒,说说话,以后家里的事还要多多仰仗你呢。”
陈良友大喜,再次躬身作揖,“好,好,好,既然三郎相请,俺一定来,一定来!”
当天晚上,张文远就在家里摆下宴席,请陈良友过来吃饭。张母听说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要登门,心里颇为不爽,但是张文远却耐心地劝道,“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记仇一辈子也没有用了,反而让自己过得不快活。陈姐夫虽然做了错事,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错了,而且他算账的本事着实不低,正是我需要的人才,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吧。”
张母现在对儿子是绝对的言听计从,听说女婿对家里的生意有帮助,就放下了隔阂,笑眯眯地道,“好,好,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俺就不暂时和他计较了。一会儿他来了以后,让他给俺跪下磕几个头,俺就永世不怪责他了。”
“好,好,好,应当的,应当的!”
张文远满口答应,随后就让人去吩咐陈姐夫,把张母的要求告诉了他,让他听话照做。
陈姐夫也很光棍儿,到了庄子以后连茶都不喝,径直到了张母的房间,恭恭敬敬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又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过失,张母也就借坡下驴,原谅了他。
见事情已经圆满地解决了,张文远就下令开席,三个舅子和一个女婿开怀畅饮,很快就其乐融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