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在外面转了一圈,平复了情绪才来到林颗儿的房间,见她斜躺在床上,林玉儿在一边服侍,就上前搂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还在晕船吗?”
昨天在船上,她断断续续地吐了一天,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今天早上上了岸以后,他本来第一时间就要去请孙大夫来帮她看病的,却又被她拒绝了。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张文远的心里十分难受,柔声宽慰道,“你再等一会儿啊,我马上去请大夫!”
林颗儿连忙翻身坐起,强忍着泪水道,“奴家没事,已经好了,不晕了。都是奴家出身不好,害得相公难做人了!”
她这话虽然带着浓浓的绿茶味儿,但张文远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握着她白嫩的手,柔声道,“你别放在心上,她进门大半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心理就变态了。反正你别理她就是了,左右待不了几天就走了。且先忍一忍,等我回来以后再理会她。”
林颗儿嗯了一声,“相公不要放在心上,且去做大事,这些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奴家不会放在心上的。”
见她这么懂事,张文远更感动了,把她搂在怀里宽慰道,“等你正式进了门,她要是还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话,我就去找个媒婆把她发卖出去。”
在这个时代,小妾是很没地位的,被人卖来卖去都是很正常的事,就比如《金瓶梅》里的潘金莲,嫁进西门府以后仗着西门庆的宠爱作威作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吴月娘都要忍让三分,可是西门庆一死,吴月娘当家做主以后,只需要一句话就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林颗儿听说他要把刘芸儿发卖出去,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从他怀里坐起来,义正严词地劝道,“万万不可啊!相公,要是因为奴家的事把她发卖出去,奴家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啊?千万别这么做,啊……呃……”
林颗儿的话才说到一半又捂着嘴巴吐了出来,张文远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去拍她的背,帮她缓解压力。
半晌,林颗儿终于恢复了平静,张文远看着她有些泛白的脸,不解地问道,“啊,怎么了,不是说不晕了吗,怎么还在吐啊?”
林颗儿还没说话,一直侍候在旁边的林玉儿突然插话道,“张姐夫,姐姐刚才也吐了一次,会不会是在害喜啊?”
张文远一愣,随即看向了林颗儿,满怀期待地问道,“真的吗?”
林颗儿横了林玉儿一眼,“没有根据的事,别胡说!”
张文远低头算了算,才想起她已经跟着自己一个月了,但是在这一个月里她却打满了全场,一次大姨妈都没来过。想到这里,他就直视着她的目光,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上一次行经是什么时候?”
林颗儿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来郓城之前刚行完,后来就没行过了!”
张文远算了算时间,她是三月初十来的郓城,之后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而且她上次就说了,她已经没有戴那个避孕的香囊了,她的身体很好,月经周期很规律,怀孕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孩子,张文远高兴得跳起来,梅开二度啊,一个脱阳濒死的人半年之内就让三个女人怀了孕,老张家的基因就是强啊,一个没有出过正经皇帝的姓能成为中国第三大姓氏,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哎呀,那还用说啊,肯定是怀孕了啊!”张文远兴奋手舞足蹈,“太好了,这是我的孩子,我马上去请大夫来诊脉!”
见隐瞒不过去了,林颗儿只得由他了,她其实也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毕竟孩子才是一个女人后半辈子的依靠嘛。
没过多久,孙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张文远连忙把他请了进来。孙大夫见他屋里又多了个女人,眼里多了些诧异,却什么也没说。给林颗儿诊完脉,又问了月经周期,老先生就笑眯眯地拱手作揖道,“恭喜押司了,林娘子当真是有喜了。”
张文远大喜,给他打了赏以后就一溜烟跑到了张母的房间报喜去了,“娘,颗儿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张母正在训斥刘芸儿,陡然听到他的喊声,两人同时怔住了,张母是欢喜,刘芸儿是震惊、嫉妒、酸溜溜、咬牙切齿……总之,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张文远见刘芸儿也在这里,顿时把脸一沉,呵斥道,“不是让你去抄写《女戒》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刘芸儿被他打怕了,看到他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就想躲,“奴……奴……”
张母见了,连忙叫住了张文远,“是俺让她来的!芸儿,你先下去吧,以后要听三儿的话,他是你的相公,就是你的天,以后万不能跟他对着干了,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刘芸儿应了几声,蹑手蹑脚地走了。等他一走,张文远的脸又瞬间阴转晴了,“娘,我给你,颗儿怀孕了,你又要多一个孙子了。”
张母喜不自胜,但一想到林颗儿的身份又有些不自信了,“你确定是你的孩子吗?”
张文远把自己核算的结果说了出来,“确定啊,她上月初还来了月事的呢,之后就到了郓城,这些时日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是我的孩儿还能是谁的啊?”
张母哦了一声,喜笑颜开道,“这么说那就是你的孩儿了,好啊,真是好啊,你马上就有两个孩儿了!”
她对林颗儿也很喜欢,虽然她是个风尘女子,但是却十分乖巧懂事,性格也十分温顺体贴,完全不像刘芸儿那样风一出雨一出,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想到她还在风尘中,张母又提醒道,“三儿啊,她都怀上你的孩子了,那你就赶紧把人家娶进门里来吧!”
张文远连忙点头答应了,这事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本来是准备等他把黄玉贞娶进门来以后再纳她进门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那就只能提前让她进门了。
“好,好,好,过两天去济州就把这事办了!”
张文远说完又想到刘芸儿那副丑恶的嘴脸,一想到后世那些因为嫉妒而引发的血案,他又有些犯难了,“不过我马上就要去济州当差了,到时候就把她安置在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