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仿佛有钢针在颅内搅动。
江淮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已发送的短信界面——
收件人:温瑞安 内容:[共享位置信息] 速来!东区废弃物流仓库,地下!有重大发现,急需支援!昭阳也在!
发送时间……是四十七分钟前。
是……他发的?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混乱而扎人。冰冷的电子音、顾明渊那张慈祥却恶毒的脸、
残酷的选择、颠覆认知的真相、还有那绝望的威胁……
一幕幕疯狂闪过,却又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血雾。
是梦吗?一场极度真实恐怖的噩梦?
他猛地看向四周——还是那个冰冷的、有着玻璃隔断的医疗室。
许昭阳依旧安静地躺在里面的床上,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地响着。
而他自己,正靠坐在冰冷生锈的金属墙边。
目光所及,一根因为打斗或岁月而裸露出来的、尖锐断裂的铁条就在手边。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自我厌恶瞬间攫住了他。
叛徒。棋子。害死老师、害惨昭阳父亲的罪魁祸首。活在谎言里的骗子。
这些念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那根冰冷的铁条,尖锐的断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就这样结束吧……一切都干净了……
就在他几乎要用力刺下去的瞬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玻璃后的许昭阳身上。
昭阳苍白却平静的睡颜,微微起伏的胸膛……
“……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违逆或隐瞒……”
“……我不介意亲手为许队长揭开这份……‘惊喜’的大礼……”
顾明渊冰冷恶毒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不!他不能死!他死了,昭阳怎么办?
那个疯子绝对不会放过昭阳!
而且昭阳一旦深究下去……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对昭阳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必须活着。哪怕像个傀儡一样活着,哪怕背负着肮脏的秘密活在谎言里,
他也要守在昭阳身边,尽一切可能保护他,阻止他去触碰那些致命的过去!
“呃啊——!”江淮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将手里的铁条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用手掌疯狂拍打着冰冷的墙壁,嘶哑的、用尽最后气力的声音冲破喉咙:
“这里!!我们在这里!!快来人!!!”
砰!砰!砰!
“我们在这!!!”
很快,外面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以及破拆工具的巨大噪音……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浓重的消毒水味,不同于地下那间的冰冷,这里带着一丝暖意。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雪白天花板,耳边是心电监护仪稳定而规律的滴滴声。
手臂上贴着胶带,冰凉的液体正通过输液管缓缓流入血管。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窗外明亮的阳光,以及……
隔壁病床上,依旧沉睡但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的许昭阳。他的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
温瑞安疲惫却带着欣慰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醒了?别动,医生说你们都需要休息。没事了,都结束了。”
结束了?
江淮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洁白的枕头。
只有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身体得救,心灵却永困囚笼。
江淮选择了最艰难的路——为了守护爱人,独自背负一切,活在谎言与监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