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在客萨城的客栈里反复摩挲着那张标注了回纥、葛逻禄与处月部情报的羊皮纸,油灯的光晕在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仿佛那些部落的人马正在眼前涌动。
他唤来李斥候,指尖点在“回纥可汗之弟”的字样上:“此人既是吐蕃的眼中钉,便是我们的机会。你设法混进回纥牙帐,带句话给他——若他愿助我军破吐蕃,事成之后,朝廷可许回纥独占天山南麓的草场,永不纳贡。”
李斥候领命,次日便换上一身西域商人的行头,带着两箱从客萨城市集购得的丝绸与瓷器,朝着回纥牙帐出发。
丝绸在西域向来是硬通货,瓷器更是稀罕物,一路靠着这些“敲门砖”,竟真让他避开了几波盘查,顺利抵达回纥的牧地。
经过重金开路,终于见到回纥可汗之弟时,对方正因吐蕃又来征调战马和粮草而怒火中烧。
李斥候献上礼物,只说是“东边来的朋友”托他传话,随即将杨毅许的条件一说,可汗之弟眼中先是闪过警惕,随即化为灼热:“你们真能做到?吐蕃的王庭亲军就在不远处盯着,我若反水,怕是先被可汗砍了脑袋。”
“你们的可汗若真的相信你,何必让您留在这里放牧吹寒风,而不是让你跟着他去客萨城逍遥自在’?”
李斥候冷笑一声,“他是在意你吗,还是防着你。您现在若是不抓住机会,抱好朝廷这支大腿,将来回纥的汗位,未必轮不到您。”这话正中可汗之弟的心事,他攥紧了拳头,半晌才道:“让我想想,三日后给你答复。”
与此同时,去葛逻禄的斥候也有了进展。那名扮作牧民的亲卫,借着帮葛逻禄人修补帐篷的机会,结识了那位受过中原恩惠的长老。
长老听闻是汉人派来的人,先是沉默良久,而后叹道:“吐蕃人占我草场,杀我族人,我早想报仇,只是部落首领被人质捆住了手脚。”
他偷偷告诉斥候:“在过两天,首领要派亲信去客萨城接儿子回来小住几天,你们若能在客萨城外‘救下’他的儿子,首领定会倒向你们。”
消息传回客萨城,杨毅立刻调派出所有亲卫,埋伏在葛逻禄通往逻些城的必经之路——一处名为“野狼谷”的隘口。
两天后,果然见一队吐蕃兵押着一辆马车驶来,车里正是葛逻禄首领的儿子。
精骑们借着浓雾杀出,装作“劫道的马贼”,一番混战后“全歼”三十几名吐蕃兵,将人质“救”了出来,直接送往葛逻禄的牧场。
首领见儿子平安归来,对汉军感激涕零,当即拍板:“只要汉军出兵,我葛逻禄的三千骑兵任凭调遣!”
唯有处月部,依旧油盐不进。派去的斥候几次试图接近,都被严密的守卫挡了回来。
杨毅得知后,并不急躁,只是让人密切监视黑水河的水文:“处月部靠水而居,待入秋河水水位下降,便是他们的死期。”
转眼几天过去,回纥可汗之弟终于回信,愿与汉军暗中结盟,约定可以派人从后方袭扰吐蕃的粮草线;葛逻禄则送来部落的旗帜,以示归顺。
送信的精骑出发时,客萨城的夜空正挂着一轮弯月。杨毅站在客栈的屋顶上,望着西方的星空,那里是回纥与葛逻禄的方向,也是即将燃起战火的地方。
他知道,这些曾经依附吐蕃的部落,此刻已化作刺向吐蕃的利刃,而这场由情报与谋略织成的大网,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夜风掠过城郭,带着远方草原的气息。杨毅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铜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用不了多久,这把刀,将与千军万马一起,踏碎吐蕃的壁垒,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
杨毅将这些消息汇总之后,再次修书送往大军,让他们尽快行军,先拿下处月部。
五日之后,晨光刚漫过草原,第三、第五骑兵军团已如两道铁流,悄然围拢了处月部的营地。
随着杨毅一声令下,旌旗挥动,马蹄声瞬间撕裂宁静。
处月部的守卫猝不及防,仓促应战,却在汉军整齐的阵型前节节败退。
杨毅亲率精锐从侧翼突进,长刀劈落间,迅速撕开一道缺口。处月部首领试图组织反扑,却被迎面射来的箭矢逼退。
激战半日,处月部的抵抗渐渐瓦解。当最后一面旗帜倒下时,部落中已无顽抗者。汉军并未滥杀,只是控制了首领及核心成员,收拢了散落的部众。
杨毅勒马立于营地中央,望着被押解的俘虏,对身旁的将领道:“所有首领全部斩杀,投降者全部看押好,善待老弱妇孺。”随后转身望向远方,那里,是通往客萨城的方向。
杨毅在清理战场时,又命人将处月部的老弱妇孺集中安置,又清点出俘获的牛羊、粮草等物资,随即提笔写了两封信。
他唤来两名得力亲卫:“速将信送往回纥和葛逻禄部落,告诉他们,这些降众与物资,是我军送给他们的诚意。若他们愿依此前约定行事,便派部众来接收,顺便商议出兵的具体事宜。”
亲卫领命疾驰而去。杨毅望着远处的炊烟,对身旁的几名军团长说道:“回纥与葛逻禄本就对吐蕃心存不满,给他们些实际好处,才能让联盟更稳固。”
下午,回纥可汗之弟亲率一千人马赶到,看到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安分的降众,眼中闪过惊喜,对杨毅高兴的拱手道:“杨大帅果然守信,我回纥必全力配合!”
很快,葛逻禄的首领也同样率领一千骑兵随后而至,几人相见相谈甚欢,见到汉军的军备以及整齐划一的队立,心中暗暗窃喜,同样表态愿与汉军协同作战。
一时间,营地内外人影往来,降众被有序交接,物资登记入册,原本紧张的气氛竟透出几分合作的默契。
杨毅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知道瓦解吐蕃联盟的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