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宗的赏赐像流水般入了宋谨央在北疆的府邸。
只不过,接收赏赐的是管家。
因为宋谨央安置好铁矿以及周边的百姓,才缓缓动身,一路深入腹地,前往私邸。
越往北,气候越冷,路越难走。
宋谨央有孕后,又十分怕冷。
车上燃了两个银丝炭炉,还要披着狐狸皮披风。
素秋更是寸步不离。
宋谨央十分感激她,时常叮嘱她别忙,也要顾着自己身子。
“殿下,您忘了?我是大夫,自会顾好自己。倒是您,如今双身子,路又难走。”
还好这辆马车在江南,由钱总督重新改制过,抬高了车底,还做了减震。
稳固性极好,若行驶在平地上,感觉不到震动。
宋谨央想了想,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素秋,你真的不愿带上女儿?我的府邸大,寻常也碰不上她。”
素秋的手一顿。
“殿下,我和她还是不要见面为好。您赏的银子,我全留给她了。
那家人家老太太慈和,儿子心善,媳妇贤惠。这么多年,只有他们悄悄帮助过我。虽然自己过得苦,偶尔会塞个冷馍馍给我,或者后山采些药给我涂。
她跟着他们,比跟着我强太多了。”
宋谨央叹了口气。
既然她下定决心,自己也不再劝了。
“若以后你改变了心意,随时和我说,我派人把她接来。”
素秋摇头。
“殿下,我不会改变心意!跟着那户人家,比跟着我强多了。”
宋谨央不再劝了。
有些事,得当事人自己想通。
行程求稳不求快。
宋谨央这边不急不徐。
北疆的官员急坏了。
宋谨央迟迟未到,江湖中有关她的传言却尘霄直上。
什么极得宠,比过太子。
什么铁矿开采权,隶属于大公主。
朝堂拼命反对,耀宗置之不理。
为此,好几个官员掉了脑袋。
吓得他们个个捂住脖子,生怕说错话,脑袋搬了家。
“大人,您说大公主为何迟迟不来?”
布政司范慎抚了抚胡子,默不作声。
上次太子殿下亲临救灾。
行为举止,他大加赞赏。
明君啊,太子殿下若继位,定然是不亚于耀宗的明君。
但近期,突然大公主的呼声高涨。
之前只听说大公主极得皇上的宠爱。
女人嘛,一个公主的封号,一块封地,一个驸马,足已。
再尊贵的女人,还不是拘在后宅?
更何况,江湖中到处传言,大公主得宠。
男人的事,他还不知道?
嘴上说宠,能宠到哪里?
最后好处不还是都给了儿子?
就拿封地来说,给最宠爱的大公主,是最偏远、寒冷、贫瘠的北疆?
富饶的江南,怎不见皇上给?
离京城近的地域,怎么不见皇上给?
所谓的宠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他根本不会在意。
问话的下属官员,哪知道布政司的心思?
他担忧地问道:“大人,大公主一会一路微服私访而来?那,这,万一让大公主发现些什么,这可怎么好?”
布政司嗤笑,完全不以为意。
一个女人家,不过运气好了点,还真当她是神仙下凡,无所不能?
他最见不惯女人拿乔。
这大公主怕是想彰显自己的能耐,一路不急不徐。
存心想吊一吊他们的胃口。
他终于开了口。
“该干么干么去,大公主几时来,咱们几时迎接。她不来,咱们只管做好手上的公务。”
大家伙一听,有道理。
到底姜是老的辣。
还是布政司拿捏得了皇家的心思。
大家纷纷散去了。
宋谨央正如他们所料,一方面因为身子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想了解真实的北疆。
尤其在发生拐卖女子的事后,她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前往村落探查。
可自打把出喜脉后,素秋再不许她亲自前往。
“殿下,奴婢去打探!奴婢在那样的村子待了十年,很清楚怎么说话才能问出真相。您这么明晃晃的去,村民才不会搭理您。”
宋谨央一想有道理。
允了素秋的请求,但仍悄悄派出暗卫保护她。
好在一路上,只有零星的村落有类似的事,越是接近北疆的中心,越是规矩。
村民的精神面貌也越好。
零星的几个村落,由秦指挥使将做了恶的人拘了。
其他村民好好教育一番。
有些不服气的,直接送去最开始的村落,接受其他村民的熏陶。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路还调查不少府衙。
大多数官员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职,有个别偷懒耍滑的,宋谨央一律记录在案,等到了北疆中心城后,再秋后算账。
这日宋谨央来到瓮城。
离中心五阳城很近了。
一行人进了城后,金文文赶着车寻找落脚的地方。
宋谨央的马车不打眼,带的货物又不少,初看还以为是外地的行商。
找了一圈,竟然没找着客栈。
原因无他,这一个月正好马市开张,四面八方的商人都赶来了。
客栈都住得满满当当。
连租赁的屋子都全部抢光。
宋谨央本不想暴露身份,这种情况下,不得不找到府衙,请县令帮忙找个住处。
金文文一路问人,一路赶往府衙。
宋谨央掀开帘子,打量瓮城的民情。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蹙了起来。
素秋问:“殿下,怎么了?”
“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看到一队巡逻府兵?”
“会不会,正好和咱们错开?”
宋谨央点点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马车行至瓮城最热闹的街市,宋谨央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一路而来,哪怕再小的城、再贫穷的城,摆摊的商贩很多,吆喝得可有劲了。
但瓮城这里,路边的商贩寥寥无几,还一个个无精打采,像个闷葫芦般不出声。
素秋也看出了问题。
突然,宋谨央喊了停。
金文文将马车停下。
后面几辆都停了下来。
崔寻鹤赶了过来。
为让宋谨央坐得舒坦,他坐在后一辆马车上。
素香、素馨则坐第三辆。
“殿下,出了何事?”
宋谨央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崔寻鹤眉头一蹙,也觉得不对劲。
见宋谨央想下车,他赶紧上前劝阻。
“殿下,天气寒冷,还是我去问吧。”
“驸马,无妨,殿下车坐得久了,下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崔寻鹤这才上前扶下宋谨央。
几人约定,在外喊老爷、夫人,隐藏身份,免得百姓受惊,不肯说实话。
紧接着,宋谨央缓步走向离得最近的一位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