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吵吗?”
赵立春笑容满面的问道。
“没吵了,曾主任怒吼瑞龙滚回国后,瑞龙并没有离开会场!”
“他反而继续阐述为什么要坚持自立自强与平等交往,为什么要铭记历史弘扬文化与制度自信。”
“曾主任毕竟年纪大了,没有话筒的情况下,嗓门显然没有瑞龙大,所以说不过瑞龙,他反倒负气离场了!”
赵立春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太好了啊!”
“曾主任都被气走了,那这一架,我儿就吵赢了呀!”
刘文仲提醒道:“但瑞龙这一次,也把曾主任给彻底得罪了。”
赵立春毫不在意的轻哼一笑。
“哎唷,得罪了就得罪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他提出的那些个政策,是一个爱国爱民的人,能想出来的吗?”
“但凡还有点骨气和血性,但凡心里还有几亿没脱贫的人民,都不至于说出那么犯贱的话,还他妈美其名曰与国际接轨!”
“本身他就已经站不住理,他还骂瑞龙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要让瑞龙滚回国,这是一个部级大佬该说的话吗?”
“瑞龙是没有一官半职,但他也是乔布森总统特邀、沈总特许一起出访的,他姓曾的又有什么资格,说咱瑞龙没资格说三道四?”
“更何况,得罪了他又怎样?就算他位高权重,瑞龙没有一官半职,他难道还能给瑞龙一个警告处分或者撤职查办吗?他以为他谁呀?”
赵立春毫不在乎,甚至觉得特别的痛快。
在他看来,儿子得罪的是曾主任又不是沈总,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儿子与沈总志趣相投,每次见面都会聊很久,关系相当不错。
两人早就围绕国防、经济、民生、外交等众多领域,深入交流过。
两人要是政见不合,早就分道扬镳了,又怎么可能还带儿子出访?
以赵立春从政多年的经验来看。
他觉得这反而是儿子和沈总之间联手唱的一出戏。
至于原因……
当然是因为曾汶笙太难对付了。
这家伙不仅出身根正苗红,入仕多年也是四平八稳。
不仅自己不贪不拿两袖清风,他的亲眷子女也都很安分守己。
这种让人无处下手,‘铁王八’似的老顽固,本身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偏偏他这么多年,还精心编织拓展了一张极为庞大复杂的人脉关系网。
由于他批项目、给经费、助升迁……
他在很多人眼里,自然是‘德高望重’。
尤其是在教育界、文艺界和金融圈,许多人敬他如敬神。
这也是他曾汶笙,特别愿意为他们发声的原因。
如此一来。
没有适当的理由,根本没办法拿下曾汶笙,否则必然引发大乱子。
可他明显已经沦为了个别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又岂能任由他搞得乌烟瘴气呢?
这时候,没有一官半职,但却在多个行业领域拥有重要影响力的赵瑞龙,反而成了沈总最好的嘴替。
因为不混体制,赵瑞龙也不怕事后被人穿小鞋,加上因为有足够庞大的利益关系,支持的他人也很多。
特别是这两年,因为投资建高铁、研制大飞机、投资新能源、钻研医疗生物、狠抓电子信息、力挺国防军工、资助贫困学生……
要动他赵瑞龙,几十家大型央企第一个不答应。
就连曾汶笙自以为底蕴深厚的教育界文艺界,内部也无法保持一致。
因为有很多高等院校、新闻传媒,都跟惠龙集团有合作。
比如央电,最新的电子产品、新能源汽车,赵瑞龙找他们拍广告搞宣传,一向出手阔绰。
哪怕陆虎m9新车遭泄密,不得不提前上市,赵瑞龙也没有闹翻脸,继续让他们帮忙宣传。
试问如此大气又大方的金主,谁敢得罪?
至于众多高等院校……
惠龙集团投资的众多科研项目,有不少理工科院校参与,还在赵瑞龙的指点下,做出了不少科研成果并获得了相应收益。
而且还有许多院校,即便没有参与科研,但每年还有大量的贫困学子,可以申请惠龙慈善助学基金,缓解上学期间的经济压力。
试问有如此实打实的好处,谁又跳出来反对?
至于金融圈……
那些唯利是图的人,绝对是首鼠两端,谁也不得罪。
因为曾汶笙和赵瑞龙,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装聋作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乎!
沈总不好反对的事,赵瑞龙来反驳!
沈总不好骂的人,赵瑞龙敞开了骂!
都是‘无敌之人’,那正好可以对骂。
更何况,你曾汶笙不是自以为德高望重、位高权重吗?
怎么还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呢?
骂不赢,就说赵瑞龙没资格,还让赵瑞龙滚回国。
你曾汶笙的格局呢?你部级大佬的涵养呢?
这事真要传开,就算有人想帮曾汶笙,都不太好开口。
吵不赢就要以权欺人,让人滚蛋,这本身就落了下风。
更何况赵瑞龙还始终站在,人民利益与民族尊严的道德制高点。
就凭中西部地区还有无数儿童,连接受义务教育都十分困难,曾汶笙竟然想要花钱去搏国际名声讨好留学生。
谁敢出来替他曾汶笙说话?
敢帮曾汶笙开脱狡辩,必然会成为无数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这就好比自己家都还很穷,孩子都还衣衫褴褛吃不饱饭,却要勒紧裤腰带,大鱼大肉招待别人,就为了别人夸一句热情好客。
这他妈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能提出这种建议的,还帮忙狡辩开脱的,必然非蠢即坏。
当然。
赵立春之所以笃定,儿子是在和沈总联手唱戏。
还因为他相信儿子赵瑞龙,并不是冲动易怒的愣头青。
如果没有得到沈总的授意,就算曾汶笙当众喷粪,他也不可能起身开骂。
敢骂,就足以证明是有沈总支持!
没有沈总的支持,赵瑞龙不可能起身。
况且沈总要是不想让两人对骂,两人又怎么可能吵起来?
上头又破防的曾汶笙,也显然很快反应过来。
知道沈总眼睁睁的看着赵瑞龙怒骂他,却没有劝阻叫停,本身就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自觉丢人现眼,又嗓门太小,实在是吵不赢赵瑞龙的曾汶笙,才会负气离开会场。
不过……
电话另一边的刘文仲,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爸,瑞龙是不怕得罪曾主任,得罪了也影响不大,可是万一曾主任想要打击报复您……”
赵立春轻笑道:“打击报复我?葛老都毁容住医院,羞于见人了,他靠什么打击报复我?”
“依我看,被瑞龙这一骂,让无数人怀疑他吃里扒外,他反而要苦恼该如何狡辩自证,才能洗脱嫌疑!”
赵小惠当即插话道:“他要是够狠心,直接甩锅给下属不就好了吗?就说相关提议,是下属出的主意,他也只是提出来讨论一下而已!”
赵立春冷笑道:“他要真直接甩锅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是自保了,但跟随他的人,就会对他寒心了。”
“像他这种有点骄傲自负的人,我估计他不仅不会甩锅,发现难以自辩后,反而会坚持己见,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赵小惠惊声道:“那他不就与众为敌了吗?”
赵立春重重点头。
“这正是沈总想要的结果。”
“知道他屁股歪,要搞出幺蛾子,就索性让瑞龙当场给他戳穿骂破。”
“这一骂,他的提议不仅无法通过,反而需要自证到底有没有丧权辱国。”
“你们要知道,自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要让他自证没有私心,完全是利国利民。”
“如果他不自证,就要一意孤行,那不就犯了众怒吗?到时候调他退居二线,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赵小惠恍然大悟。
猛然意识到,这就是沈总的一招阳谋啊!
他不好出面反对曾汶笙的提议,就让弟弟赵瑞龙出头。
只要弟弟开骂,曾汶笙的提议就基本废了,他本人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到头来,沈总反而还可以当大好人,去劝他消消火气,别跟小朋友一般见识。
这一招阳谋能够成功,关键就在于弟弟赵瑞龙敢不敢和曾汶笙对骂。
虽说是给沈总当枪使,但却也是仗义执言、为民发声,弟弟赵瑞龙当然愿意。
当然。
弟弟赵瑞龙这一热血开骂,也相当于是跟那些脱离群众的官僚资本、买办集团、腐朽学阀等等开战。
正式宣告赵家始终会和人民群众一起,以国家利益为重、民族尊严为重,坚持自立自强的发展路线与平等互惠的外交策略。
而电话另一边的刘文仲,也自然放心了。
“行,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赵立春笑道:“没事儿,瑞龙做事是有分寸有头脑的,你在米国那边安心工作!”
叮嘱一番后,赵立春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女儿赵小惠。
“环太经合会明天下午结束后,他们跟着就要启程回国,等落地燕京,应该就是后天下午。”
赵小惠笑道:“出国忙碌奔波了好几天,瑞龙应该会在燕京休息两天吧!”
弟弟和陈阳的关系,赵小惠当然早就知道。
由于弟弟对身边的女人,一向出手阔绰,不仅买房买车,偶尔还给一大笔零花钱。
这些开销,往往都是弟弟说一声,赵小惠就负责帮他办好,所以自然也知道他和陈阳的关系。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
出国那么多天,回到燕京后,又岂能不去陈阳家里待两天?
“我倒巴不得,他在燕京多待几天!”
赵立春扭身靠坐床头,点烟抽上。
“你也知道,马上就要换届了。”
“都说我赵立春,这一次进步肯定稳了。”
“甚至余镇雄、向宇亮他们,还都十分笃定我要去西域。”
“不过没有一锤定音之前,终究还是有出现变化的可能。”
赵小惠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稳了。”
“那可不!”
赵立春深吸了一口烟。
“这两年多,咱们付出了多少努力,耗费了多少心血,你也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你弟,他为了帮我进步,花了多心思、耗费了多少钱财,都已经难以统计。”
“如果不能进步入局,咱们所有的付出不仅白费,将来甚至还有可能被反攻清算!”
赵小惠宽慰道:“爸你放宽心,这次进步肯定是必然的,但到底不是去西域,还说不准!”
“而且真要去了,想要在相对偏远落后的西域做出更大的成绩,以便再进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哪怕你已经有了发展治理的思路,可地广人稀、干旱少雨、交通不便、民族众多等许多问题,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是啊!”
赵立春深吸了一口香烟,难掩惆怅之色。
在女儿面前,他自然就没必要那么逞强。
虽然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治理,西域的条件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
但相比于人口稠密、气候温润、经济发达、交通便利的汉东,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特别是干旱少雨,就导致在当地不管是治理荒漠,还是发展生态农业和现代工业都特别艰难。
要想将有限的水资源充分利用起来,那就需要斥巨资,修建更多的水利工程。
要想打通限制当地发展的交通瓶颈,就要修建大量的公路铁路和高速公路。
要想利用丰富的矿产资源和风能光能,则需要投入海量的资金培育产业。
哪怕要加强思想文化教育、加大扶贫脱困与治安维稳力度,不也需要很多钱吗?
可问题是……
自己不是去当了一把手,就能有足够的权限,争取到大量拨款。
要真有这么容易,西域早就发展成塞上江南了。
而如果将天量的开销,寄希望于儿子女儿的惠龙集团。
惠龙集团也不是有印钞机,可以无限的印钱支持自己。
事实上,儿子瑞龙早就跟他说过。
由于经常被‘黑吃黑’,钱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全球越来越多的黑产灰产交易,开始用现金或黄金交易。
这种实物当面交易的方式,虽然效率低下,但胜在安全。
‘国外横财’越来越少,哪还能大手大脚?
即便挣钱的生意不少,但也架不住开销太大。
尤其是惠龙集团,要维持大量的科研项目和重大工程。
像光刻机、大飞机、生物制药等等,还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也正因为‘横财’减少,儿子赵瑞龙才会加大融资贷款的力度。
不仅找银行贷了款,还剥离一些业务,成立股份制公司接受融资,并逐步安排Ipo上市。
甚至这一趟去米国,儿子赵瑞龙还积极拉拢众多国际资本,以便能增加出口、缓解压力。
毕竟国内的高端消费能力确实还不行,好的科技产品与服务,只能多出口发达国家才能赚大钱。
也只有让相关企业赚到钱,它们的市值才会高,不管是融资还是上市,转让股份才能卖出大价钱。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还要让惠龙集团几百上千亿的投资西域,以便自己更快干出成绩,谈何容易?
“对了小惠,你们集团现金储备还有多少?”
“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赵小惠很是诧异的反问道。
赵立春微笑道:“我突然想到,你们集团开销实在是太大了,瑞龙搞钱也很不容易,所以想知道你们现金储备到底还有多少。”
“现在还有两千多点,不过马上就十一月份,发完工资奖金,缴了五险一金,再支付一些应付账款,应该就只有不到一千六百亿了。”
赵小惠如实说道。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惠龙集团有花不完的钱。
但是在父亲面前,赵小惠并没有任何隐瞒。
她这一实话实说,顿时让赵立春惊愕不已。
“你们一个月,居然要花几百亿?”
赵立春身子前倾,双眸瞪大。
无数民营企业,年营收十亿都难,百亿的更是为数不多。
而惠龙集团呢?
每个月的花销,竟然就高达几百亿!
一年岂不是要花掉上万亿?
就算赵立春贵为汉东一把手,也被吓得不轻。
赵小惠苦涩一笑。
“这就算多了么?实话跟你说吧,十一月的花销,还算少的呢!”
“等年底除了常规开销,还要给员工发年终奖,大部分人还至少都是几个月的工资,开销就更大了!”
“……”
赵立春懵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知道惠龙集团规模庞大,能猜到开销很大,但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大。
但转念一想,已经三十多万人的惠龙集团,又是出了名的高薪高福利,每月光是人工成本就差不多要四十亿了。
更别说那些一个个特别烧钱的重大科研项目和基建工程,随便一个都是吞金巨兽般的存在,加一起自然就更恐怖了。
另外,各种生意各种业务,自然也是需要成本的。
像惠龙电子这种日夜不停生产电子产品的,恐怕光是每个月的水电费都是天文数字。
而投资控股的龙芯集团,既要源源不断的生产芯片,还要牵头研制光刻机,入不敷出自然需要输血。
缓缓抬手,深吸了一口香烟后,赵立春喃喃自语的感慨道:
“都说惠龙集团是超级科技巨企,看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呀!”
赵小惠叹息了一声,把手一伸。
“要这名有啥用呀?我更想要钱啊!”
“爸,可怜可怜咱们集团,赶紧补助几百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