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探清府。
天空像是被浓墨泼过一般,一片沉沉的漆黑,连半点儿星光都吝啬透不出来。
此时的东都,夜色已深,却并未完全沉寂,街巷里隐约传来的人声、车马轱辘声,交织成些许喧闹,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清水楼内灯火通明,孟皓清端坐在一楼最显眼的主位上,身姿挺拔,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折子,指尖划过纸面,目光在上面细细扫过,偶尔还会微微停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折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自言自语地说道:“呵……当真动静不小啊。今日这忙碌了一整天的将士检阅,从头到尾看下来,还算顺利。
只是没想到,如今大尉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兵马,这规模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再说说那些手握兵马的老将军们,一个个也算是忠心耿耿,没出什么乱子。
这再算上各地驻守的城防兵,当真是一派昌盛之景啊。”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楼内的片刻宁静。
陆忠和赵怀恩两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赶路的急切。
陆忠抢先一步,对着孟皓清抱拳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汇报的恭敬:“大人,人……已经绑来了。”
孟皓清闻言,只是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两人,淡淡问道:“两个都绑了?”
赵怀恩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是的大人,他一共就这两个小儿子,我们做事向来利落,自然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后路。”
孟皓清听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上扬的弧度透着几分了然:“这才对嘛。
我都忘了,陛下当初成立我们探清府,不就是让我们来干一些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吗?
反正脏活累活,总归得有人来干,那自然就是我们了。”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缓和了些许:“不过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下手别太狠,别给吓坏了。
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亏待了。走……我们这就去趟向府。”
赵怀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即上前一步说道:“对了大人,还有那两个护卫……呃……方才在下动手的时候没轻没重的,下手可能狠了点,好像……好像是被打残了。”
孟皓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说道:“那就一起带去向府吧。毕竟,这两个护卫是向明远特意给他那两个小儿子安排的,如今被我们打伤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自然也得原原本本地还回去不是。”
说罢,孟皓清缓缓站起身,手里摇着一把铁扇,扇面开合间带着轻微的声响,他迈步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悠悠地说道:“话说回来,我们探清府,倒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干过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了。这突然之间干上这么一件,我倒还真有点不太好意思呢。”
“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孟皓清、陆忠和赵怀恩三人同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肆无忌惮,随后便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向府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向明远焦躁地站在院子里,脸上满是怒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能喷出火来。府里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地前来汇报,每一次汇报都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低着头,带着满心的抱歉说道:“将军……还是没有找到两位少爷的踪迹。”
向明远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怒声骂道:“一群废物!连两个孩子都看不住,我留着你们有何用!”
他怒吼一声,大手猛地一挥,对着周围的侍卫们下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马上给我去找!就算是把整个东都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哟!这是在干什么呢,看这阵仗,莫非是在开庆功宴吗?怎么?今日陛下为检阅将士特意设的宴,没有让各位玩得尽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皓清正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走来,他身后跟着陆忠和赵怀恩,赵怀恩手里还拎着两个人,走到院子中央,便一把将他们扔在了地上,发出“噗通”两声闷响。
向明远见状,眉头立刻紧紧皱起,眼神警惕地看着孟皓清,语气冰冷地说道:“孟大人~深夜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随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两个人,看清他们的穿着打扮后,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骤缩——这不就是自己特意派去保护两个小儿子的护卫吗!
向明远心头一紧,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周围的侍卫们见状,也立刻做出反应,纷纷拔刀出鞘,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孟皓清却像是没看到眼前的紧张局势一般,依旧摇着手里的扇子,眯着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哟!这是怎么了,这就要动手了?”
周围的侍卫们自然是认识孟皓清的,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见状纷纷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谁也不敢先上前一步。
向明远紧紧握着手里的佩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孟皓清,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孟皓清,你到底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孟皓清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孩子?什么孩子?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过,这两个护卫看着伤得倒是挺重的,我瞧着像是你向府的人,这不就赶紧给您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