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康义虽咬牙苦撑,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半柱香的时间,在此时却漫长得如同百年。终于,他再也无法禁受那内力被源源不断抽吸吞噬的恐怖感觉,以及经脉即将寸断的剧痛。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颓然长叹一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三根手指无力地松开了申隗的脉门。
脱困的瞬间,羞愤与绝望彻底点燃了他的疯狂。他左手化掌,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力,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劈向近在咫尺的申隗面门。掌风凌厉,然而,掌风到处,哪还有申隗的身影?
原来就在康义松指的刹那,申隗那看似老迈的身形已如鬼魅般疾旋,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瞬间便转到了康义的身后。
围观人丛之中,忽又响起一阵满含讽刺与鄙夷的粗豪狂笑。这笑声如同钢针,狠狠扎进康义的耳膜。康义猛地循声扭头看去,只见申隗正站在他方才的位置,目光如冰锥般冷冷地注视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鄙薄笑意。
你……你笑我?”康义声音嘶哑,带着屈辱的颤抖。
申隗冷然答道:“此地除了你这欺世盗名、贻笑大方的脓包,还有何人可笑?”
“脓包?!”康义如遭雷击,这两个字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强压着几乎要爆炸的怒火,咬牙问道:“在下倒要向老丈请教,我康义有何可笑之处?这‘脓包’二字,从何说起?!”
申隗仰天而笑,声震四野:“哈哈哈!可笑!实在可笑!老夫久闻江湖传言,‘快剑手’康义乃是当代武林翘楚,人中龙凤。谁知今日一见之下……”他笑声骤停,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康义,一字一顿道:““是个外强中干、不堪一击的大脓包!”
康义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咬碎钢牙:“你……你休要辱我,这‘脓包’二字,岂能加诸我康义头上?!”
申隗晒然冷笑,语气充满了极致的轻蔑:“辱你?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你仗着几分虚名,行那忘恩负义、阴险狡诈之事!。方才交手,若非老夫手下留情,你早已命丧当场。如此不济,如此不堪,不是脓包是什么?难道还当得起‘快剑手’的赫赫威名吗?!”
这番言语,字字诛心,句句如刀。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他康义剥得体无完肤,尊严尽碎。
康义听的对方言语挖苦,早难已忍受。尤其在众人面前被称之为脓包,把他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摧毁。从此以后还有何颜以‘快剑手’三字在武林之中立足。此刻什么名声,什么后果,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双目赤红如血,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再次挥掌,恨不得一掌打倒申隗。
那知他这一掌才一出手,不料申隗突然一拍手,左手如同鹰爪般闪电探出,一把抓住了康义的衣领。他的身躯猛地一挺,竟将康义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凌空提了起来。
他右手搭在康义的肩头说道:“假若你识相的话,或许还能留条狗命。”话未说完,康义的左边脸颊上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他是鼻青脸肿、晕头转向,他纵有天大的武功,脚既离地无从挣扎。虽想挣脱,哪曾想右边脸颊上又受到重重一击。这下彻底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前发黑,满嘴牙齿松动。
西门喜儿和师妹女尼祥贞对康义恨之入骨,二人也乘机同时出手,二剑齐向他刺去。
正在此时,就听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发话道:“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请手下留情!”
西门喜儿和师妹女尼祥贞听音立即停手,向声音处望去。可晕暗之中怎么能看到此人?
这声音如同定身法咒,西门喜儿与祥贞刺出的剑势猛地一滞,硬生生停在半空。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树影婆娑,月光朦胧,哪里看得清人影?
申隗听到这声音,心头也是一凛。他目光微闪,冷哼一声:“哼!算你命大!”说罢,顺手向外一丢,竟把个康义丢出数丈之外。然后则道:“先饶了这‘脓包’,由他去吧!”然后向那发声之人朗声道:“多谢师太慈悲点化!今日暂且饶过此獠!”
那康义此时此刻真是又羞又气,又悔又恼。哪还敢在此逗留?众目睽睽之下,先被当众戏耍,又被辱为‘脓包’,最后竟像垃圾一样被丢出。这等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倍。他恨得几乎咬碎满口牙,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申隗碎尸万段。然而,看着申隗那渊渟岳峙的身影,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内力和剧痛的经脉,他深知此刻冲上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此时要是再不走那就是自取其辱,劫数难逃。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于是趁着众人注意力被那神秘的佛号吸引,惊愕未定之际。他强忍剧痛和羞愤,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连看都不敢再看场中一眼,如同丧家之犬般,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钻入人群缝隙,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申隗看康义离去并不在意,他知道先前霍豹所发的声音定是急事。根据方向自己必须赶往相助,于是向远方仰天长啸,大喊了一声“啊……”声音洪亮浑厚,传向远方,荡回阵阵回声。
长啸几声之后,便带着西门喜儿和师妹女尼祥贞向原声方向赶去。很快便来到一片密林边缘,就听到有人大声喊:“救命,救命……”
只见林间空地上,三只体型硕大的黑熊正在围攻一个老者和一小少年。
那老者此刻衣衫破碎,左臂鲜血淋漓,显然已被熊爪抓伤。他手持一柄钢刀,正勉力抵挡着两只最为雄壮的黑熊的前后夹击,险象环生。而另一只体型略小的黑熊,则咆哮着扑向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那两只大黑熊配合默契,一只正面猛扑,吸引老者注意,另一只则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偷袭。老者奋力一刀逼退前面的黑熊,顿感背后腥风扑鼻。他心中大骇,想要转身格挡却已来不及。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就要抓碎他的肩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孽畜!休得伤人!”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人影如电般射至。正是申隗,他手中那根棒杖挟着风雷之势,后发先至,狠狠砸在偷袭老者后背的那只大黑熊腰眼上。
大黑熊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老者惊险万分地逃过一劫,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却见那只黑熊痛苦的躺在地上。当他看清来人面容时,顿时惊喜交加,脱口叫道:“申老隗?!老天爷!怎么是你这老家伙?!”
申隗一杖击退黑熊,看清那老者面容,也是哈哈大笑:“我道是谁这么狼狈!原来是你这花老怪花皓!怎么,几年不见,连几只扁毛畜生都收拾不了了?不过正好,你还欠我一顿老花酒,这次我可要连本带利喝回来,不醉不归!”
花老怪花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笑骂道:“好你个申老隗!一见面就揭我短!不过你救我一命,别说一顿,就是十顿百顿老花酒,我花皓也认了!管够!”危难之际遇故人,这份喜悦冲淡了伤痛。
另一边,西门喜儿与祥贞也已飞身赶到那少年身边。那只小些的黑熊正人立而起,挥掌拍向少年。西门喜儿娇叱一声,碧锋剑化作一道碧虹,精准地刺入黑熊腹部。祥贞长剑紧随其后,剑光一闪,划开了黑熊的咽喉。那黑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肚破肠流,鲜血狂喷,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少年脱离了危险,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两位从天而降的‘书生’和‘书童’,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感激。
就在这时,那只被申隗砸中腰眼的大黑熊竟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它看到同伴惨死在小少年面前,尤其是那只较小的黑熊倒在血泊中,顿时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它双目赤红如血,不顾背上剧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力量仿佛暴增数倍,动作竟比之前更为迅猛地扑向距离它最近的小少年。
那小少年面对这狂暴的巨兽,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他似乎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武功,竟不退反进。
“小弟弟小心!”西门喜儿和祥贞同时惊呼提醒。
黑熊狂乱的双掌带着腥风抓来,少年身形灵动地向后一跃,险险避过锋芒。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竟跃过黑熊头顶,反手一剑刺向黑熊后背!。
‘噗!’剑尖入肉,但对皮糙肉厚的黑熊来说,这并非致命伤,反而更加激怒了它。黑熊狂吼转身,巨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扫向少年。少年闪躲稍慢,虽未被抓实,却被那恐怖的掌风边缘扫中。
少年只觉得一股巨力撞来,胸口如遭重锤,眼前一黑,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数步,差点摔倒。他强忍不适,眼中战意更盛,握紧手中剑,就要再次冲上。
“傻小子!黑熊的要害在脑袋,打它后背顶个屁用。刺它眼睛、鼻子、嘴巴。或者砍它颈子!”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急切,从旁边一棵大树上传了下来。
少年闻言,精神一振。眼看黑熊再次疯狂扑来,他这次不再硬拼,身形如猿猴般敏捷地向侧方一闪,让过熊掌的正面扑击。就在黑熊因扑空而身形微滞的瞬间,少年眼中厉芒一闪,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双臂,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倾尽全力,狠狠地刺向黑熊张开咆哮的血盆大口深处。
长剑自熊口贯入,直透后脑。那狂暴无比的黑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鲜血混合着脑浆从它口鼻中汩汩涌出,抽搐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少年拔出长剑,大口喘着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和胜利的兴奋。
“好小子!够狠!够胆!”树上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不过嘛,这剑法嘛……啧啧,火候还差得远呢。花里胡哨,不够实用。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保证让你的剑法脱胎换骨,比现在强上十倍!”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如大鸟般从树上飘然落下。正是霍豹!他笑眯眯地看着那少年,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霍老贼!你敢!”花老怪花皓一听,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跳到霍豹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霍豹!几年不见,还是这副偷鸡摸狗的德性,竟敢打我花老怪徒儿的主意。你有没有徒弟我不管,想夺人所爱?门都没有!强取豪夺,你还要不要脸了?!”
霍豹被骂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花老怪,急什么眼?我霍豹岂是夺人所爱之人?你这徒儿嘛,根骨是不错,勇气也可嘉……”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瞥了一眼少年,“不过嘛,比起我那徒儿,嘿嘿,还是差那么一截儿。你数年前剑法就比不上我,现在嘛……教出来的徒儿自然也还是不如我喽!”语气充满了揶揄和自信。
花老怪气得胡子直翘:“放屁!陆雨!过来!先拜见一下这位‘鼎鼎大名’的霍大侠!让他这双老眼昏花的招子好好瞧瞧,他上哪能找出比你还好的徒儿?不服气?有本事把你那宝贝疙瘩徒儿叫出来,当场比试比试!让申老隗也评评理!”
那名叫陆雨的小少年倒也机灵,连忙上前,对着霍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晚辈陆雨,拜见霍大侠。”
霍豹受了礼,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点头道:“嗯,孺子可教,确实是块难得的习武材料。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依旧带着那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还是那句话,比我徒儿,还差点意思!”
花老怪正要跳脚,申隗走了过来,对霍豹笑道:“霍兄,你总说你徒儿如何了得,可我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从未听说你收了个能继承衣钵的好徒弟?该不会是吹牛吧?不如这样,把你那‘宝贝徒儿’叫出来,大家见见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比试比试不就真相大白了?”
霍豹闻言,故意把脸一板,佯怒道:“好你个申老隗!连我霍豹的话都敢不信?我徒儿的名号说出来,吓你一跳!他便是如今江湖上人称‘过江龙’的贺聪,贺少侠!怎么?你没听过?”
申隗一愣,随即失笑道:“霍兄!你这玩笑开大了吧?过江龙贺聪贺少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江湖皆知,他乃是蓝癫子的得意门生。几时又成了你的徒弟?你这莫非是想抢蓝癫子的招牌?”
霍豹见申隗不信,非但不急,反而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申老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贺聪赖以成名的绝技是什么?”
“自然是那神鬼莫测、快如闪电的‘无影剑法’!”申隗答道。
“着啊!”霍豹一拍大腿,眉飞色舞,“这无影剑法,正是我霍豹耗费半生心血所创!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试问,若非我霍豹亲传弟子,谁能将这无影剑法练至名扬江湖的境界?若非我徒儿,我岂会将这压箱底的绝学倾囊相授?哈哈哈!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说?”
“啊!贺聪哥哥!”小陆雨一听贺聪的名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急切地叫道:“霍大侠!您说的是真的吗?贺聪哥哥真是您的徒弟?他现在在哪里?我好想见他!”
西门喜儿和祥贞也点头证实道:“申大侠,霍大侠所言非虚。我们曾与贺少侠同行,亲眼目睹他的无影剑法精妙绝伦,威震敌胆。其剑法路数,确实与霍大侠昔年风范一脉相承。”
申隗沉吟片刻,想起之前与贺聪并肩作战的情形,那神出鬼没的剑光,确实与传闻中霍豹的剑法极为相似,不由得也信了几分。但仍感惊奇:“原来如此……霍大侠此言倒也有理。只是……贺少侠怎会同时拜在两位高人门下?这倒是奇事一桩。”
花老怪花皓见申隗和西门喜儿都认可了,虽然心中还有点不服气,但也只能悻悻地一摆手:“罢了罢了!算你这霍老怪走了狗屎运。既然贺聪真是你的衣钵传人,我花老怪认栽。这徒儿比试,算我输了!”
“好了好了!认不认输都是小事!”霍豹心情大好,摆摆手,“重要的是,咱们三个老家伙今日难得聚首,又逢花老怪欠了申老隗的酒债,还输了我一场。这顿酒,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走走走,找个地方,定要喝个痛快!”
申隗也笑道:“此言甚合我意!”
花老怪花皓豪气顿生,哈哈大笑道:“好!我欠申老隗的,又输了你霍老怪一场,这顿酒,合该我花老怪做东,管够。咱们不醉不归!”
“慢着——!”一个瓮声瓮气、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炸响。紧接着,三个奇形怪状的身影如同地鼠般冒了出来。正是那闻名江湖的‘龙湖三怪’:大嘴塌鼻老大甄雷,尖嘴猴腮老二方超,小头大耳老三关霆。
尖嘴猴腮的方超叉着腰,指着花老怪,怪声怪气地叫道:“好你个花老怪,忒不地道!喝酒这等天大的好事,居然只想着你们三个老家伙?怎么?是瞧不起我们龙湖三怪?还是怕我们把你的老花酒喝光?”
花老怪一看是他们,非但不恼,反而乐了:“哈哈哈!我道是谁在偷听。原来是你们这三个活宝。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你们。好好好!既然来了,当然要请。少了你们仨,这酒喝着还有什么趣味?”
大嘴塌鼻的甄雷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嘿嘿,花老怪的酒,那可是闻名遐迩。不喝白不喝,喝了还想喝。甄老大我今日定要与你好好较量较量酒量!”
小头大耳的老三关霆故意拉长了脸,酸溜溜地说道:“哦——!原来甄老大平日里从不屑与我们好好喝一场,是嫌我们不够格啊。方老二,看来咱们哥俩只能跟霍老怪和申老隗凑合凑合,喝点残羹冷炙了!”
尖嘴猴腮的方超立刻接口,唯恐天下不乱地叫道:“对极对极,我们兄弟二人今日非要拿出看家本领,把霍老怪和申老隗灌得晕头转向,找不到东南西北。让甄老大好好瞧瞧,谁才是真正的酒中豪杰!”
申隗闻言,与霍豹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申隗指着三怪道:“霍兄,你看,这三个老怪物又想用这激将法来骗吃骗喝了!。他们想让咱们喝得找不到北?那好啊!咱们就反过来,让他们喝得连自己姓甚名谁、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霍豹也抚掌大笑:“妙!申老隗此言深得我心,就这么办!今日定要叫这龙湖三怪,喝得忘了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尖嘴猴腮的方超一听,非但不恼,反而挤眉弄眼地怪笑起来:“嘿嘿嘿!天下人皆醉,唯我三兄弟独醒。你们几个前世怕都是酒缸里泡大的酒鬼投胎,待会儿喝趴下了,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小心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认不清喽!”
花老怪花皓看着这吵吵嚷嚷、活宝般的六人,只觉得畅快无比。仰天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痛快!痛快!管他龙湖三怪是什么东西,只要有好酒,就是好兄弟。走走走!今日我们‘六怪’聚首,定要喝他个天昏地暗,不醉不休!方不负这江湖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