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豹哥听完老两口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意外的狞笑,手里的刀又往温念夏脖子上紧了紧,锋利的刃口瞬间划破皮肤,渗出血珠来,“看来你们当爹娘的,是真铁了心不要这个儿子了?”
温念夏被这话钉在原地,先前的哭喊瞬间拧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赤红着眼睛,眼球上布满狰狞的血丝,死死瞪着父母,嗓子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你们两个老东西!我可是你们从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你们竟然盼着我死?!为了这个赔钱货,你们要逼死我是不是?!”
那副狰狞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跪地求饶的可怜相,倒像头被戳中痛处的疯兽,将所有的怨毒与戾气都泼向了生养他的人。温父温母被他吼得身子猛地一颤,却死死咬着牙没再退后半步,只是别过脸去,枯槁的眼角渗出两行浑浊的泪,再不忍看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
温念初望着父母别过脸时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那从眼角滚落的浑浊泪水,心像被钝刀子割着似的疼。她怎会不知,父母嘴上说得决绝,心里早被这逆子搅得鲜血淋漓——那字字句句里的狠,哪是真要他死,分明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是被伤透了心的绝望。
她轻轻走上前,一手扶住温父佝偻的背,掌心贴着他单薄的衣衫,能清晰感受到那抑制不住的轻颤;另一手揽住温母发抖的肩,指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春日里化冰的溪水:“爸,妈,别跟他怄气了。你们心里有多难受,我都懂……”
她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我在呢,别怕。天大的事,咱们一起扛着,塌不下来的。”
温父温母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像落雪,裹着化不开的疲惫,肩膀却似比刚才松快了些许,像是终于有了点可依凭的力气。
温念初望着他们这副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还留着刚才挡刀时蹭出的红痕,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满是说不出来的闷。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咱们一起扛……可怎么扛呢?我现在这境况,又能护着他们走多远?
哎。
她悄悄吸了口气,指尖在掌心红痕上蹭了蹭,忽然打定主意:等熬过眼前这关,就把一切都告诉爸妈吧。那些消失的日子,那些不得已的隐瞒,还有如今身不由己的处境……全都摊开了说。
只盼着,他们能接住这真相,能慢慢接受。
豹哥见温父温母和温念初都没再搭话,脸上的狞笑越发狠戾,认定这家人是真不管温念夏的死活了。他眼中凶光暴涨,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抬起,寒光直逼温念夏的脖颈——
“噌!”
谁都没料到徐凌峰会动得这么快。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近前,两根手指稳稳钳住匕首刃,稍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把锋利的匕首竟被他硬生生掰出个诡异的弧度,脱手飞落在地,在地上弹了两下才停住。
豹哥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刚才温念初捏碎钢刀的场面,额角瞬间冒了汗。但他仗着人多,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上!一起弄死这姓徐的!”
身后的小弟们嗷嗷叫着扑上来,徐凌峰却不慌不忙,左拳带风砸在一人面门,右肘顺势撞开另一人,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转瞬就有两人捂着伤口瘫在地上哼哼。
温念初见状也想上前帮忙,刚迈出一步,却被徐凌峰伸臂拦住。“温念初,”他头也不回,声音沉稳得像块磐石,“护好叔叔阿姨,这里交给我,足够了。”
温念初看了眼他利落的身手,又扫过身旁脸色发白、浑身发颤的父母,咬了咬唇,低声应道:“好的,徐哥。”随即转身挡在父母身前,眼神警惕地盯着剩下的人,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变故……
豹哥没遭卸关节的罪,只被徐凌峰一脚踹在胸口。“唔”的一声闷哼,他直挺挺倒下去,眼皮翻了翻便没了动静,像截断了线的木偶。
徐凌峰瞥了眼地上不动的人,只当是疼晕了过去,也没多在意,转身便对着剩下的小弟动了手。很快,那群喽啰就接二连三地发出“咔嚓”脆响,混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一群人,转眼就像堆散了架的破布娃娃瘫在地上,四肢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歪着,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此起彼伏的哀嚎几乎要掀翻屋顶,听得人头皮发麻。
唯有豹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真的晕死过去。可若细看,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正微微发颤,那细微的抖动,悄无声息地泄露出他根本没昏的底细。
……
徐凌峰解决掉最后一个小弟,刚直起身,温念初已快步冲了过来,眼里的焦灼几乎要漫出来。她踮着脚上下打量他,指尖悬在他胳膊上半寸处,想碰又不敢碰,仔仔细细扫过每一寸衣料,生怕漏过半点血迹或伤痕。
直到确认他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温念初才猛地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里还裹着未散的颤音:“徐哥,幸好你没事。”
说着,她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淡淡的阴影,语气里浸了几分懊恼:“明明该是我护着你才对,结果……哎,反倒让你替我们扛了这些。”
徐凌峰刚站稳,温父温母便颤巍巍地凑了过来。老两口眼神里的关切浓得化不开,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指尖在他衣袖上轻轻摩挲,直到确认他连点皮外伤都没有,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了些。
温念初深吸一口气,走到父母面前,声音压得低而沉,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郑重:“爸,妈,关于我之前突然消失的事……我想跟你们说清楚。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温父温母对视一眼,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好,你说吧,女儿。”
等温念初把那些日子的遭遇细细说完,老两口的眼圈瞬间红透,温母一把攥住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砸:“我的儿……你受了这么多苦……”温父别过脸抹了把泪,转向徐凌峰时,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小伙子,真是……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老两口怕是……怕是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说着,老两口身子一弯就要往地上跪,徐凌峰眼疾手快地架住他们,语气里带着急:“叔叔阿姨,这可使不得!你们这一跪,不是折我的寿吗?我是晚辈,护着念初是应该的。”
温父温母被他搀着,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淌,望着徐凌峰的眼神里,除了感激,更添了几分把女儿托付般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