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同反应极快,一把捂住了李叙白的嘴:“哎哟我的公子哟,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听到李叙白的话,周安平和黄大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转瞬便理解和原谅了郑景同方才的隐瞒。
这是家丑啊,家丑不外扬。
“……”李叙白呜呜两声,掰开了郑景同的手,愤愤不平的翻了个白眼儿:“怎么不能说,他有脸做,我就没脸说了?那么个丑货,别说是家财万贯,就算是个公主,小爷我也不要!”
“…….公主,也不是不能要。”周安平忍俊不禁,笑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边笑边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前程受点屈辱不算什么,令尊那句话说得对,熄了灯都一样。”
“……哈哈哈哈”黄大锤狂笑起来,笑的李叙白都快开骂了,他才止住了笑,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镖头,那怎么能一样呢,肯定不一样的啊,要是熄了灯都一样,青楼里还挑什么貌美小娘子啊,丑的还更便宜不是?”
“……”周安平一时语噎。
李叙白简直碰到了知音,一把抓住黄大锤的手:“兄弟啊,还是你懂我啊!”
黄大锤哈哈一笑:“兄弟我懂你的苦!”
郑景同无奈的看了周安平一眼。
要说能演会装,李叙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四个人说说笑笑一番,且不说各自的心思究竟如何,但气氛十分融洽热络,一扫深夜山神庙的冷寂阴森。
李叙白觉得自己刚打了个盹,就被一声凄厉的嚎叫声给吓得魂飞魄散,从位极人臣和满门抄斩交织的噩梦中挣扎醒来。
“公子,快,快醒醒,咱们要连夜赶路了。”郑景同收拾好了包袱,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
李叙白还有些茫然:“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在叫唤?”
郑景同的脸色隐隐发白:“是狼,公子,来不及细说了,快走吧。”
听到有狼,李叙白打了个激灵,困倦迷蒙一扫而空,惊惧中还隐隐带着些兴奋,将包袱甩到背上:“走,我还没见过野生狼啥样!”
“......”郑景同哽的无言以对。
这边李叙白和郑景同准备停当了,那边周安平一行人也忙而不乱的收拾好了。
“大哥,那群畜生当真追过来了,怎么办?”黄大锤总算是长了个心眼,还知道压低了声音问周安平。
周安平横了黄大锤一眼:“怎么,怕了?”
黄大锤的粗眉一挑:“怕,我就不知道怕字儿怎么写!”
周安平气笑了:“你是啥字儿都不知道怎么写吧!”
黄大锤嘿嘿一笑。
镖师们行动有素的收拾好包袱,在山神庙门口集结完毕了。
周安平走到李叙白二人面前,拱了拱手:“我们先行一步,二位郎君看准时机尽快下山。”
这就是他们正面迎敌,拖延时间,给他们创造逃生的机会的意思了。
李叙白承了他们的好意,深深的回了个礼:“多谢诸位好汉,这一番情义,我记下了,来日必将报答。”
周安平神情如常的回了个礼:“郎君不必客气。”
反倒是黄大锤低下头的瞬间,露出了一丝心虚和愧疚的神情。
郑景同深深的看了黄大锤一眼。
李叙白的目光闪了闪,一脸凝重而动容的朝周安平行礼:“周镖头,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周安平和黄大锤齐齐朝李叙白二人行礼。
刀剑出鞘,寒光一闪,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庙门。
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渐行渐近,听起来就像是在耳畔嚎叫一样。
李叙白和郑景同走出庙门,看到夜色中闪动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
“一,二,三......”李叙白嘴角直抽:“这,多的根本就数不清啊。”
郑景同满口发苦,他们人数不多,面对数量如此惊人的狼群,胜算不大。
他看了一眼在前头散开,呈防御之势的威远镖局的镖师们,目光一动,低声对李叙白道:“公子,咱们撤吧。”
李叙白对郑景同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即便他从没说过怎么撤,从哪撤,但只这一个撤字,李叙白就一句不问的安心跟着他走。
夜深人静,两道人影先是缓慢的挪动身形,穿过半人高的荒草后,山神庙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和嚎叫声,二人顿时毫不迟疑的飞身向前逃窜。
冷风吹过荒无人烟的大伾山,清冷的月色筛了满地斑驳的暗影。
借着这缕若有似无的暗淡月色,李叙白察觉到这条山路似乎与此前走过的山路有些不同。
之前走过的山路皆是黄泥,可这条路上的泥土却是乌黑色的,仔细看下来,甚至还有些细润的光泽。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连山石草木投下的暗影都格外诡谲。
李叙白和郑景同都没有说话,只有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在冷寂的深夜里显得沉重而慌张。
那血腥的厮杀声和嚎叫声已经彻底消失了。
李叙白提起来的那口气稍稍散了散,这才察觉到这里始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郑景同走路的时候安静的吓人,即便是踩到枯枝上,都没有半点声响。
这是个顶好的好手!功夫比他料想的要高不知多少倍。
而且这条路,郑景同似乎也格外熟悉,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走。
李叙白得出这个结论,偏着头,目光深幽的看着郑景同。
郑景同察觉到李叙白眼中的审视和打量之意,坦坦荡荡的笑问了一句:“大人想问什么?”
李叙白也坦坦荡荡的问了一句:“郑校尉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
郑景同目光一闪,平静道:“卑职曾奉命在大伾山办差,逗留了月余,自然熟悉。”
李叙白无法分辨这话的真假,再追问下去,不但得不到真正的答案,还平白惹人厌烦,他忧心道:“老郑,你说周安平他们跑出去了吗?”
郑景同转头看了一眼。
茫茫夜色中,看不到半点远处的惨烈和血腥。
“威远镖局虽不是一流镖局,但分号遍布大虞,且专接别的镖局不肯接的镖,自然有他们的本事在,区区狼群,顶多折损些人手,但不至于全军覆没。”郑景同中肯的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