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世良被李叙白臊的脸红脖子粗的,一口牙险些咬的稀碎,从牙缝中挤出凶神恶煞的一句话来:“你,你,你这是欲加之罪!”
李叙白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罪?我啥时候说贾大人有罪了?吓死我了,这种话我哪敢说?我是在夸贾大人日子过得好,有福气啊,这你都听不出来吗?”
贾世良气了个倒仰,抽了抽嘴角:“你,你,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
李叙白朝赵益祯行了个礼,又朝众多朝臣团团行礼,一副耍无赖的样子:“诸位大人可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哪有一个字是是欺负贾大人的,下官可不敢的。”
朝臣们面面相觑,皆艰难的扯着唇角,一言不发,尴尬的笑着。
眼看着贾世良不是李叙白的对手,路惜毫也亲自下了场:“李大人初涉朝堂,还是要多看看,多听听,才能不负陛下重托信任,现在朝堂上商议的是如何赈济灾民,李大人若是有什么济世良计,直说便是,口舌之争于灾民的安危毫无益处。”
“......”李叙白哼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这是你们户部的差事,我凭什么替你们想法子,就算是有,我也不能在这说啊,难道路尚书没听说过闷声发大财这句话吗?我的法子,得等散了朝,私底下说给陛下听。”
“......”路惜毫一时之间懵然了,他还从未见过把闷声抢功劳说的这么直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不止路惜毫没见过,其他朝臣们也没见过,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不明白李叙白是真的憨直到口无遮拦,还是装傻到肆无忌惮。
李叙白察觉到落在身上那精彩各异的目光,他佯装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难道诸位大人们都这么的心底无私?哎哟,那可真是我小人之心了。”
朝臣们的脸色更加精彩了,谁也不说一句话。
哪有这么无私的人?
谁还没干过私底下抢功劳的事情?
只不过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罢了。
路惜毫气的七窍生烟,想要暴跳如雷,但又不敢在朝堂之上开骂,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憋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大人慎言!朝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李叙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说实话都成了胡言乱语了?路大人宁可听好听的假话,都听不得难听的实话,你可有当佞臣的潜质哟。”
“......”路惜毫气的脸色铁青,唇角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你,你放肆!”贾世良再也忍不住了,倏然跳出来骂道:“李叙白,路大人勤勉公事,忧国忧民,岂容你随意诋毁!”
李叙白呵的冷笑一声:“忧国忧民?连个灾民的死活都不管?算哪门子的忧国忧民,沽名钓誉我看是真的!”
“谁说我们不管!”路惜毫终于忍不了了,跳起来大吼道:“我们从没说过不管,给粮给钱......”
不等路惜毫说完,李叙白便打断了他的话,环顾着四周大声道:“诸位大人们可都听到了,路大人亲口说的要给粮给钱,路大人,若是不认账了,那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好了啊。”
“......”路惜毫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李叙白的彀中,脸色唰的一下便白了。
程玉林也毫不犹豫的痛打落水狗:“路大人,想必你没那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在陛下跟前欺君吧?”
“......”此时的路惜毫只有一个念头,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再踹李叙白几脚。
“......”贾世良压低了声音问路惜毫:“大人......”
赵益祯眼看着殿中吵得的一团糟,不但没有发怒,反倒沉默着,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浅笑。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赵益祯淡而平静的说:“路尚书,贾侍郎,你们拿个章程出来。”
此言一出,便是将此事一锤定音了。
路惜毫和贾世良对视了一眼,挣扎了良久,才将袖中的折子掏出来,恭恭敬敬的呈给了赵益祯。
“......”李叙白愣住了,低声问盛衍明:“合着这老小子早就写好折子了?那方才闹这么一场算怎么回事?”
盛衍明低低一笑,讥讽道:“这是他们两个老狐狸惯用的伎俩了,每逢需要户部征调粮草银钱的时候,他们都会拟两个折子,若朝堂上没有人提出此事,他们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绝口不提征调粮草银钱之事,可若是朝堂上有人提出此事,他们就会像今日这般,争吵一番,吵得过,就拿出那份应付差事的折子,可若是如今日这般吵不过,那就拿出拟了正经条陈的折子,总之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李叙白听得连连咋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他们,这,也太......”
盛衍明倒是猜出了李叙白想问什么,冷哼了一声:“他们既不想加官也不想进爵,一个尚书一个侍郎,已然是官场的尽头了,当然是明哲保身,能混一日混一日了。”
“......”李叙白彻底无语了,这种为官之道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他从来没有想过,官儿还能这么当!
李叙白平静了一下,低声问道:“那,官家不管的吗?”
盛衍明一言难尽的看着李叙白:“官家,也才,刚刚亲政。”
“......”李叙白恍然大悟,瞬间无话可说了。
若是管得了,谁愿意放纵!
说起来,官家这个位置,做的也听不容易的。
总有人处处掣肘!
李叙白暗自腹诽了几句。
赵益祯已经看完了路惜毫呈上来的折子,神情平静的点头说道:“好,路尚书,贾侍郎,征调粮草银两和御寒之物,赈济灾民一事,就交由户部、汴梁府和武德司商议,务必在五日内征调完成,征调的数量,只许比章程上的多。”
路惜毫暗暗叫苦,一脸难色的应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