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业上楼之后,随即听到了楼梯后传来了轻微的上楼声,他转身望去,发现钱宝芸手持团扇,轻提裙裾,正跟着她的身后,缓缓地上楼。
二人的房间都在楼上,她上楼也不奇怪,李俊业确定是她之后,随即迈步离开。
“李总兵请留步!”钱宝芸在后神色自若地喊道。
李俊业瞥了她一眼,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刚才我正好在院内散步,无意听到了李总兵和那传旨太监说话 。”
“你偷听我说话?”李俊业纳闷地反问道,钱宝芸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做偷听,是我先在院内,你们说话在后,再说我也从始至终未挪一步,明明是你们二人囔囔,故意让人听到。”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她这么聪明,有家教,有素养,懂规矩,肯定分的清哪是能听的,哪是不能听的。
“我猜李总兵是故意激怒那太监的吧!”钱宝芸用团扇掩口,试探的问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李俊业针锋相对,他的确是故意激怒那太监的,但不想让她鸣鸣得意。
“这自然和我有关系,证明小女子的话,李总兵全然听进去了,所以故意激怒那太监,让他回去向陛下告状,李总兵也想学先贤自污。”
“既然这一点听进去了,那我其他的话固然也全都听进去,李总兵肯定还想掌握江南商业,不然地话早已将这些莺莺燕燕全都赶出去了。”
钱宝芸非常的得意。
“你果然聪明,快去收拾行李,明日随我去登州吧!”李俊业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去。
钱宝芸脸一红,低头嘟囔道:“谁说要和你一起去登州了。”
李俊业头也没回地道:“我还是那句话,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你……”钱宝芸明眸怒瞪,伸出一手,指着李俊业的背影,“你”字出口之后,久久再也没话。
翌日清早,李俊业睡到了自然醒,下楼之时,发现亲兵们早已将所有的出行准备妥当,夏炳荣茫然地站在庭院内一直等候着。
趁着吃早餐的时间,李俊业又和夏炳荣交待了一些事情,李俊业这才打算出发。
等他重新来到庭院时,发现庭院内已经站满了带着行囊的众人,庭院内摆满了她们各自装满物品的箱柜。
整整十三人,一个不多一个少,再算上有的人带上的丫鬟,竟有十七八人,侍女和小姐还是很好分辨的。
“你们都愿意随我去登州?”李俊业感到很诧异,竟然无一人打退堂鼓,全部带着临行的行囊。
众女或点女,或默认,真的没有一人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李俊业又叫来钱宝芸,让她负责所有众女的行程安排,钱宝芸气场真的非同一般 ,她颐指气使的指挥,众女没有一个不服的。
就在众人上车之时,夏秀清系着围裙,背着一个行囊,飞一般的跑了出来,朝着李俊业质问道:“李总兵,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登州上女塾读书的么?”
李俊业惭愧地拍了一下脑门,走的一时匆忙,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你要跟我们去登州,告诉过你爹,你爹知晓么?”李俊业很负责任地问道。
秀清点了点头,“我刚才告诉我爹了,我爹也同意了。”
就在这时夏炳荣急匆匆拎着一个包裹跑了过来,朝着夏秀清责怪道:“你这傻丫头,急什么,你还未带银子呢!难道去了登州餐风饮露不成。”
秀清尴尬地挠了挠头,从夏炳荣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满袋皆是散碎银两。
“你不是个乱花钱的孩子,可你素来心大,这银子你可千万拿好了,往日也要带在身上寸步不离,银子若花完了,记得随时给爹写信,交给四海商会的商会带信到扬州来。”
秀清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时的李俊业突然萌发出邮政行业的想法,利用驿道驿站,改成邮政模式,这不是一举双得吗?
但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思乱的关头,去干这种大变革的事情,这不是扯淡吗?李俊业并不是有什么顾忌,仅仅是因为觉得时机和条件都不适合。
当然裁驿卒裁出个李自成来,这只是网上搏眼球的段子,根据《明季北略》记载崇祯元年李自成从驿站被裁撤后,很快就和侄子李过一起去甘肃投兵。
并且还做到把总的军官,是在己巳之变时,京师戒严,朝廷调兵勤王,他所在的勤王军队走到兰州附近突然哗变,才开始造反的。
并非是裁撤驿站驿卒直接逼反了他。
“李总兵秀清就拜托给你了。”夏炳荣深深一拜。
李俊业宽慰道:“秀清是我带到登州去的,以后得事情你尽管放心吧!”
夏炳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周峻办事周到,提前准备了好几辆马车,方才将这些莺莺燕燕装完。
她们来时匆忙,登州又四城戒备,只许进不许出,所以并未带很多行李。
马车向扬州码头出发,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码头,运河上有一条船正在等候。
这是一条在码头上停泊的游船,因为这段时间扬州四城戒备,一时没有了生意的船老大,只能无奈的将船暂时停到码头。
李俊业他们也算是赶着早不如赶着巧,如此仓促的起行,竟然能刚好不巧的租到这么豪华的游船。
游船有两层,下一层是低矮的船舱,进门之时还要弯腰低头,李俊业个子毕竟高挑,站在船舱内都不敢乱动,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脑袋就碰到船舱顶了,至多只有六尺高。
但二层就不同了,一半是一个适合众人聚会饮酒的大房间,另一半则是榭,船行如水中于水榭半无区别,李俊业也不得感叹设计之人的奥秘。
六月盛行东南季风,从扬州到达江口,逆水逆风,几乎全靠纤夫在岸上拉船已行,船行很慢,夏日炎炎,岸上头戴蓑笠的纤夫,挥汗如雨。
扬州到江口瓜洲看似不过六十里路,但逆水逆风行船却要整整一日,并且还要走的很赶的那种。
这样的出行方式看似繁琐,但在蒸汽机和火车未发明前,已经是最便捷,最舒适的出行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