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麦的授意下,捕手们冲入隆福寺后,就开始驱逐信众,并搜查寺内僧侣,要将他们全部集中到隆福寺神殿内。
有些僧侣乖乖配合,但也有僧侣坚决反对。
“什么时候,穿臭狗皮的,也敢来圣教净土拉屎了,我梵冬第一个不答应!”
梵冬靠在树干上,冲着众人撒泼耍赖,不止自己不去神殿集合,还拉着同伴也不让去。
“这是捕门的命令!”负责驱赶捕手呵斥道,“再不走,我们就要动手了。”
“怕你啊!捕门算个屁,就算我犯了法,也得教廷才能惩罚,哪轮得到你们置喙,滚,都给我滚!”
萧麦隔老远就听到撒泼之声,但他没有亲自去处理,而是给万失影下令道:“万大哥,你去。”
万失影问道:“怎么处置?”
“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
“明白。”
万失影快步上前,众捕手纷纷让开路。
他上下打量了梵冬一遍:“我们奉捕神之命,洗城除恶,让你去神殿集合不是商量,是命令。”
梵冬冷笑。尽管他大骂锦衣捕手是穿狗皮的,但谈及捕神,还是收敛了一些:“捕神的归捕神,教廷的归教廷,就算我杀人放火,也只能让国师处置,你们算个球……”
话没说完,万失影忽然暴起,从袖口中震出一把弯刀。
梵冬亦有武艺在身,可无奈万失影动作太快,想要反抗已来不及。
“扑哧”一声,弯刀扎进梵冬的脖子,刀尖深深钉入他背后的树干上。
梵冬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想说些什么,可被刺穿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万失影旋即抽刀,手刻意向旁边一弯,刀刃就割开了他半个脖子。
鲜血如喷泉般溅洒,尸体颓然倒地。
万失影使了个刀花,擦尽刃上鲜血:“有教无法之辈,死不足惜。”
其他几个火教弟子,陡然见此血腥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争相把同伴护在身前。
万失影的目光冷冷地掠过众人,却落在了同行的几个捕手身上,怒斥道:“他们是你爹啊,这么客气?”
捕手们闻言立即拔出腰刀,有些抵在火教弟子身上,有些举刀做劈砍状,吓得他们再不敢耽搁,扭头就跑向了神殿。
萧麦在神殿前等了一阵,他身后是两旗的捕门捕手,一旁还跪着束伦、梅娥夫妇。
从束府把二人带出来时,就以分筋错骨的手法,使其臂骨脱臼,再用指头粗的麻绳死死捆住,嘴里还塞上了破布团。
不多时,从神殿里走出一个黑火教装扮的修士。
束伦、梅娥见到他法袍上的花纹,知道他在教内地位甚高,一个个望眼欲穿,想要出声呼救。
负责押运二人的捕手,见他们不老实,就把他们的胳膊轻轻向下一拽。
二人立即疼得涕泗横流,再不敢有所动作。
修士不认得二人,但猜得出他们跟隆福寺的关系,不过也装作不见。
他恭敬地上前,拱手作揖:“萧捕头,久仰大名。在下将离,乃黑龙寺执剑护法,今日偶至下属的隆福寺巡查。敢问捕头忽然兵围此地,所为何事?”
“与你无关。”萧麦抬起大拇指,指向身后的寺门,“滚。”
将离脸上的笑意一僵,稍稍抬头,沿着兜帽的帽檐看去:“我好像与萧神捕素无冤仇,何必出口就要伤人?”
“觉得我说话不礼貌?行,我可以改。”萧麦顿了顿,“请,滚。”
“哼!黑龙寺此前对你百般忍让,凡事总得有个尽头,你也别太过分了!”
将离满面通红,一边叫嚷,一边带着随从向寺门的方向快速走去。
“敢威胁我?”萧麦作势向将离走了一步。
将离立即加快脚步,从走变跑,一溜烟儿地逃出了隆福寺。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很少不服气,问向将离:“长老,我们为什么要跑?”
“跑什么跑!”将离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害怕萧麦?我可不怕他,我这是赶着向圣尊禀报此事。”
殿内僧侣见将离跑路,愈发惶恐不已,立即请求同在殿内的丁荣出面说和。
无奈之下,丁荣只得脱掉法袍,露出锦衣捕手的装束,走出神殿,向萧麦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强圉队捕手,高胜寒亲随。
“萧指挥,捕门规矩,向来将王府、军营、寺庙、不良井设为不征之地。”丁荣知道高胜寒亲随的身份,在萧麦面前没什么面子,所以试图讲道理,“现在您气势汹汹地兵困隆福寺,实在不合捕神制定的规矩啊。”
萧麦说道:“没有不征之人的地方,才算不征之地。我今日奉命洗城,先斩后奏。现在给你个选择,要么去殿里待着,要么在殿外待着。”
丁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神捕莫不是要重演,裴府之事?”
萧麦道:“你猜。”
这时,萧麦的辟邪之眼看到,在数名捕快的看守中,燃晦走入了大殿内。
“师兄这一来,我们就放心了。”
殿内众人见燃晦出现,纷纷聚拢上前,说起捕门撵人至殿内的粗暴行径,连隆福寺住持赤缠都扯住燃晦的袖子,问策将安处。
燃晦知道萧麦耳力惊人,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拉起赤缠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拖”字。
赤缠见是此字,顿时五味杂陈。
隆福寺内高手众多,不论是赤缠本人,还是大司祭烛空、执法长老炎寂、监司护法燧石、讲经圣使焦叶以及少使黑锋、影湮,都是个顶个的武道强者。
但跟半路出家的燃晦相比,都不值一提。
为了守住隆福寺的里子,赤缠就算知道燃晦桀骜、贪婪,入寺前就背着滔天血案,入寺后也不把寺内的其他修士放在眼里,私底下玩女人、诈骗、抢劫甚至杀人放火,还是对燃晦恭敬以待,稍微不敢悖逆其意。
没想到,杀神临门之际,正当燃晦出力之时,他给出的对策居然是一个“拖”。
怎么拖?
拿自己这张老脸去拖吗?
萧麦连黑龙寺的将离面子都不给,何况是自己?
赤缠一咬牙,心道萧麦不会无缘无故来犯,会不会是燃晦惹出的祸事?若真如此,他也只能弃卒保车,在黑龙寺来援之前,把燃晦推出去挡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