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带破甲棱、如同长剑一般的锋利槊刃,轻而易举地洞穿棉甲,金士麟双手紧握槊杆,借着狂奔的战马将马槊给抽了出来,随后又将其夹在腋下,奔着下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京东郊旷野上在这支骑兵的搅动下,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以为这支明骑在偷袭成功过后,如果不抱着必死的心,势必会被驱赶远遁,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绕了一个大大的弯子,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不讲武德地专挑这些受伤落马或下马救助的女真人下手。
之前乐亭营的偷袭起到了一定的突然性,由于阵型不太松散,中箭落马、两两相撞的不在少数,莽古尔泰一边下令追击,一边留了人在这里收拾救助,此时站在地上的足有几十个。
见乐亭营的骑兵又杀了回来,这些已经全部下马的女真人顿时慌乱不已。
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有的人奔向自己的马匹,有些人见势不妙想转身逃跑,还有些人站在原地举着手里的兵刃试图反抗。
不过他们的结局却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步卒而言,骑兵第一轮的冲锋最为可怖,除非通过厚实的阵列来抵消战马的动能让骑兵陷入重围,否则步卒面对骑兵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显然,这几十个手足无措,狂奔乱跑的鞑子是办不到的。
以金士麟为锋尖,三百多乐亭骑兵组成的锥形阵层层递进,在一片狼藉当中横冲直撞。
金士麟的马槊又指向了一个站在原地挺刀反抗的鞑子,那鞑子龇牙咧嘴,在绝望之际竟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敏捷,看着挺过来的槊刃,他竟然用刀身将其隔开,使金士麟这一击落了空。
但马上,金士麟身后的骑士探出半个身子,将手中的腰刀横扫了出去,正砍在了这鞑子的喉咙上。
惊呼与惨叫刚刚从喉咙里发出,却又戛然而止。
长刀借着马速又十分轻易地斩断了他的颈椎。
脖颈当中喷涌的鲜血将头颅冲上半空,随后落在地上被滚滚而过的马蹄踩了个稀巴烂。
刀光起落之中,残肢与断臂四散零落。
骑兵冲阵讲究的就是个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的气势。
金士麟又戳死了一个鞑子,弥散开来的血腥味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连腹间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心脏随着上下起伏的马背一起跃动,仿佛又重新找回了在锦州、后屯一带猎杀鞑子的快感。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只剩下了左前方的一个鞑子,那鞑子已经跑到了一匹战马前面,正要翻身上马。
金士麟瞥了一眼没管他,后面的队友会处理,他现在是头马,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摆脱身后还在追击的鞑子大部。
果然,两声炸响在身后响起,两杆三眼火铳将那鞑子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在求生意识的作用下,已经成了血人的鞑子竟然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但马上,铳口还冒着白烟的三眼铳就锤在了他的左眼框上,脑浆激射之中没了半个脑袋的鞑子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从突入到冲出,其实整个战斗的过程持续的时间十分短暂,乐亭的骑兵扫过以后,这一小片的战场已经没有了活人,死尸以各种姿态暴露在方圆几十步的地界,没有一个人留下全尸。
……
两里地以外的一处小山岗上,苏日格、那日松、王守德等五十个哨骑全程目睹了这一场景。
他们摆脱了鞑子驱赶的骑兵以后,又重新回到了战场,刚好看见操守金士麟率队斩杀鞑子的伤员,那股子气势让众人看得都是心潮澎湃。
那日松张着嘴,用蹩脚的汉话对身边的王守德喃喃地道:“你们汉人怎么这么坏啊……”
王守德瞥了他一眼,阴森森地笑道:“这坏事儿不也有你的一份?”
那日松咂吧了两下嘴:“这坏事好啊,这坏事得多干。”
看着金士麟领着乐亭的骑兵转道西向,借着比鞑子追兵更加充足的马力再次将鞑子给甩开了一截以后,众人都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苏日格又向北看了一眼,鞑子的大部已经隐隐出现在了远处,他在马上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对着身旁的那日松和王守德道:“歇了这么久,也该咱们干活啦。”
苏日格手底下的游骑,都是他自己挑选的,最主要的门槛就是马术一定要好。
如果说金士麟他们是雄鹰猛禽,那游骑就是蚊子苍蝇,是绝对不会近身相搏的,只在保证安全的距离下,进行刺探和骚扰。
人来了就跑,人走了再围过来,让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苏日格招了一个哨骑过来,对他吩咐道:“你去东便门,将这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禀告给大人,另外通知大人,鞑子的步骑大部已经显身,大约半个时辰便到,让大人做好准备。”
听完苏日格的吩咐,哨骑即刻离队向南边去了。
“守得,你还跟之前一样,贴着鞑子的大部的边儿往北边再探一探,看看后续还有没有人,如果有要探清人数,如果没有,就一直缀在鞑子的后边跟着。”
王守德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呼哨,十多个骑兵跟着他往北边去了。
苏日格看向了远处,金士麟已经挨近了之前隐伏的林子,鞑子的大部似乎也放弃了,只分配了一支同样人数的骑兵来去驱赶。
“那日松,你去西边与金操守汇合,帮金操守哨探,我觉得金操守肯定会在鞑子过河时再来那么两下。”
那日松也带着人走了,现在苏日格只剩下十来个自己亲领的哨马。
他们这一旗的游骑本来就化为了三股,方才为了配合金士麟才合在一处,虽然看得热血澎湃,但自己也有任务在身。
他们在这里显露了很久的身形,鞑子的哨骑也再次围了上来。
苏日格对他们控马姿势十分熟悉。
应该是投附在女真人那里的蒙古同族。
苏日格曲指在嘴里打了一个呼哨,随后带队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