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关上,旁边标牌随之一震。
女孩仓皇把标牌扶稳,歉意中不乏俏皮地说,“不好意思啊。”
她转身要走又转回头,依依不舍的透过紧闭的卧室门去看向里面,那是她做的一场梦。
一场遥遥无期的梦。
女孩鼓起勇气转身走,又转回来像做了个假动作。
这次她没有再犹豫,而是打开门,面对真正的梦想,这是她梦中仍旧在想念的宝藏,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觉得她现在就像一头穷凶极恶的恶龙,对宝藏有过度依恋症。
今天又要去医院会诊了。
她真的很不想去,一刻都不想离开宝藏。
因为她害怕,害怕一去不复返,害怕看到专家难为却被父母强制“刁难”的表情。
她也害怕看到此生唯二最重要的父母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更害怕的是好不容易被梦想冲昏头,暂时遗忘了伤痛,可每月都会被重新唤醒,面对最终无法为他们养老送终的惨烈现实。
现实让她遍体鳞伤,她好想做一头恶龙。
然而一次次的关上这间房间门,一次次的会诊,一次次的带着假意微笑跟父母离开这儿,又一次次的回来,抛下微笑关上门,做真实的自己,又在真实中重新绽放世间最真切的笑意。
什么是大部分人正常健康的生活,什么是友谊情谊,什么是父母的期盼什么是真正的一个人的成长,这里,画师的世界,什么都有。
也什么都能梦到。
【如果有一天会离开你们,请望着我的画作,重拾上面我留下的灵魂印记,请不要忘记我,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最宝贵的女儿】
【……】
我害怕的不是面对现实,而是面对之后的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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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救世荡不平之事图,署名:时嫣。】
听人说,这是你最热爱的世界一角。
现在,无比热爱,向往,追求你的我出现在这里,手捧你的最爱。
真的很难想象,他能在她最热爱的世界里留下一点点足迹。
季琛亲手把这幅画装裱完成,像拜神般挂到墙上,最后一个图钉上面,双手合十进行虔诚的祭拜。
这是他们的开始,亦是物是人非的结束。
我亲手触碰了你的最爱,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也在那么一瞬间成为了你的最爱。
要问理由,这些画里除了你的父母只有我留下了痕迹。
季琛站在卧室中央,在原地一点点转动脚步,每停顿一刻就是他面向那幅被完全化作时空的遥望。
他在看她画下这幅画的那个时空,他在想在那个时空她是如何一步步完成这幅成品作的。
他在想那个时空会不会是这六年间,他也还在想,若是他能力大点,是不是可以早些找到她,是不是可以避免那糟糕的未来。
最终,就像时分秒针齐齐停在午夜十二点,那好似不可能的可能,那伴随“咔哒”的一声,他停下脚步,绅士地弯腰抓住她的手指,轻吻在她的手背。
“亲爱的嫣儿,绘画过程一定很枯燥孤寂又充满热情动力吧,也会很累,多吗?”
他像个绅士牵着她手扶着她肩,亦步亦趋跟随她的舞步。
唇浅浅上扬,目光空洞却又流露爱意,“你坚信的,你行走的每一步都将被世人所知。”
他闭上眼,享受起这场午夜爵士,被悠扬的小提琴声包裹的放纵……
“你不会留下遗憾,因为老公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