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
到处都是翻找痕迹,就像家里遭了贼。
但也不一定。
因为他刚才下班去女儿墓前找孩子妈,孩子妈没在,去找监控的人发现孩子妈跟某个可疑人员走了。
那人的背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人能给他女儿赔命,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惜在这件事上他也无法做到扪心自问。
时父随手拿起高尔夫球杆,手机按下数字110,壮着胆子一路朝着楼上走去。
走廊无人安静得可怕。
时父一间间屋子看过去,按下灯又熄灭,小心打草惊蛇。
“秀娟?”时父轻声呼喊时母姓名,神经绷紧,提高警惕。
“呜呜呜……”声音的来处,在走廊尽头。
时父神色慌张,内心乱成一团乱麻,他的脚步却放得越来越轻,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越是这种时刻,越得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出来。
孩子妈只剩他了。
他们的宝贝女儿也是死于对方之手,万一对方从监禁室出来,对他们心怀仇恨,因此想对他们逐个下狠手,这都是有可能的,别低估一个遭受打击的人的下限。
时父逐渐逼近目标,时母“挣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他感觉腹部收紧,全身有不可言说的战栗,他走到了尽头,他看到地板上有光。
从光亮上移开视线,往上看,是女儿时嫣的房间,也是别墅里最大的采光最好的房间。
看到入口右侧白墙上挂着对方曾亲手绘画出的可爱标牌提示,【有事请敲门!无事勿扰!(●'?'●)】,时父老眼冒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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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房间内,不像外面被翻得乱成一锅粥,这里维持着女儿临走前的样子,满地的废弃稿件,满墙被装裱的成品画作,每一幅都让人惊艳不已,整个卧室的构造就像在画室其中加入了柔软双人床和床头柜,以及房顶朴素的古代长明灯和古风衣柜化妆台。
可见房间主人对绘画有多热爱。
曾经,一个女孩每天都会在画架前摆好颜料,固定好画纸,而后穿戴好围裙,撸起袖子大展身手。
在她身上你甚至看不到一个病患的痛楚,她是绝对乐观积极向上的,她哪怕比大多数人要负重前行,但她还是会用自己的善良和美好去抚慰身边的一切。
她是一位怀着梦想,无惧前路有多黑,在画师圈让人敬佩在家里让父母欣慰感触颇深甚至能在她身上学到很多对生活感悟的最美好的女儿。
而现在,在一片雾水前,卧室的人变了,男人在床上拿着一幅还没装裱的画作看着,他双手背青筋暴起,整张脸在泪水和血丝的掩盖下扭曲变形,好似正遭遇着莫大苦楚。
在他旁边,床尾一米远的地方坐着个正掩面呜呜哭泣的中年女人。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时父脑中有个紧绷的弦崩断,“谁准你用杀害我女儿的手去触碰她最热爱的画?!!”
满头白发的他提着球杆,蹒跚学步般朝着男人逼近。
可就在他快走到女人前,突然捂着心脏头晕眼花朝下跌去……
“孩子爸!”女人崩溃地爬到男人身边,双手不敢乱碰,眼泪直流,突然她想到什么,爬到男人身边双手合十央求:
“求求你救救他……”
恍惚间,好似房间里重新上演了那一幕。
夫妇带领女儿跪在古楼前,对他说:
“你救救她。”
他当时说的是,“治不了。”
他现在目光紧盯画作,麻木而又疯狂地说,“作为交换,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