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当着双方面说的,直接导致庞德和于禁同时目瞪口呆,随后满腹纠结——于禁是觉得自己自己当初若是没投降,没准关羽心情不好就把几个人全砍了,如今算得上阴差阳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而庞德则觉得关羽你果然不是个好人,这种话也敢让我去传,怪不得要放我走,合着我这败军之将还得得罪人呗?
不过他最终没有说什么,等水退去之后就骑着马前往长安。
而在樊城的曹仁就骂娘了,一方面于禁带领的援军尽丧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樊城,樊城里的曹军士气就更加低落了,另一方面因为山洪的缘故,前段日子不断被石块轰击的樊城城墙终于撑不住了,出现了不少垮塌之处,然后这些垮塌地方的土石就被山洪带走,致使豁口越来越大。
本来不久前他为了表示与城中将士共存亡的决心,把自己的白马沉入水中淹死,结果隔天就出现了豁口扩大的情况,曹军一方又没有像样的水军,就算有也打不过关羽带来的荆州水军,如今困守孤城,居然萌生出一股凄凉之心。
好在他也知道现在正是最危急的时刻,作为一城的主帅,绝对不能够表现出动摇之心,于是他又鼓励城中的士兵,这山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大家坚持住,就一定会有办法。
于是魏军的士兵就只能在城墙和房屋上看着荆州军驾着大船在城外穿梭,耀武扬威,还把此前缴获的魏军旗帜拿给他们看,魏军这边只能干瞪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洪水的缘故,汉军也没法在外面使用抛石机攻击城墙,所以魏军这些日子难得睡了个好觉。
......
诸葛瑾终于辗转返回了建业。
本来住了几天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关羽似乎在拖延时间,结果没过几天马良就来了,双方以前接触过几次,于是马良就设宴请他喝酒,连续几天喝的迷迷糊糊,等诸葛瑾反应过来,关羽已经带人出征北伐了。
然后诸葛瑾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拖延时间,于是非常生气地表示汉寿亭侯对此前求亲的回复是什么?
马良非常无辜的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不太清楚子瑜你跟君侯之前商议的事情,君侯派去成都的信使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个月,不过吴主想要为自己的孩子娶亲,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愿意再写一封信,为其保媒,还愿意拉上诸葛亮一起。
诸葛瑾再傻也反应过来对方在拖延时间,于是只好告辞,而后乘快船返回建业。
接到消息的孙权表示此事早在预料之中,好在他也见子瑜回来的速度比预想的要慢,已经猜测到关羽耍了计谋,所以他这边也让吕蒙做了准备,然后孙权又问诸葛瑾这些日子在南郡,可曾注意到对方的防御准备。
诸葛瑾没好意思说自己被马良拖着赴宴,灌醉了好几天,只好努力回忆了一下在南郡时候的见闻:
“臣在南郡时,见江陵城防井然。关羽虽北征,留冯习、马良守城,每日仍见城头旌旗严整,巡哨不绝,恐有防备,不过水军尽出,想来是去攻打襄樊时候隔断水路的。”
孙权敏锐注意到了关键信息:“对方水军尽出?陆地上可有烽火台?”
“不曾见到。”
孙权随即哈哈大笑:“子瑜此次受累了。某已得细作来报,关羽苛责糜芳保管军械不当,却又不曾免去其职务,仍令其担任江陵太守,水军尽出,又不曾建设烽火台,他远征樊城,后方却是空虚,我已经令子明准备兵马,等关羽鞭长莫及之际,一击破敌!”
......
吕蒙觉得这江陵城有点古怪。
说古怪是因为糜芳在时,东吴的探子借着做生意的机会,将其探查过许多次,哪里不好攻打、哪里险峻都做了标记,昔日吕蒙之所以想要拉拢糜芳,一大原因就是这样的坚城几乎没有死角,想要正面攻关下来就必须用人命填。
结果糜芳因为火龙烧仓的事情被问责,那几个扮做商人的探子也被问斩,可是江陵城依然跟平日里一样,只有最早起火后的三天闭门排查问题,等把几名“商人”除斩后,江陵城就恢复原状,除去守门的士兵看到商人会警告对方安分做生意,不要倒卖军械后就没什么变化了。
吕蒙不太放心,又派人去城中刺探情报,发现糜芳依然在太守府任职,行动并没有受限,每日还有人向太守府报送情况。
最后吕蒙干脆大着胆子让探子去和糜芳接触,结果对方得知此前收买军械的商人果然是吴军探子后恼羞成怒,当场掀了桌子。
然后就蹲在地上委屈的哭。
那名探子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卫兵缉拿的准备,但是最后发现没有卫兵来抓自己,于是鼓起勇气问糜太守意欲何为?
糜芳哭完就说自己因为此前的原因被关羽问罪,现在只是一个空架子,府中除了几个亲信外没有任何人听自己的,写信去成都向兄长求援也没效果,还被骂了一顿,如今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这么挂着太守的名义养老了,这都是自己鬼迷了心窍。
这种窝囊样子让探子非常鄙夷,不过他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关切的说若是太守有什么需要,他家主人会竭尽所能帮忙。
不过糜芳反而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说自己这个样子只能如此养老了,让探子赶紧走,莫要牵连自己。
于是探子大着胆子说,若是太守还没想好,就让自己先回去请示下主人,看看能给太守什么帮助,吴蜀两家本来就是盟友,互相帮助也是应当的,怎么能因为盟友之间的一点往来就治太守的罪呢?
这句话让糜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点头,于是探子非常高兴地回报吕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