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4
祁泽恺扛着女人一路出了大门。
大门外,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此时站了不下于二百号人。
顾铭泽,祁时,祁宴,三人此刻都一副灰溜溜的状况,刚刚才同祁泽恺手下人经历了一场恶战,能有精气神才怪。
祁泽恺这个人,实在是太精明了,他们一行人明明穿了隐身衣却还被他给识破了。
祁泽恺手底下的人多,个个骁勇善战,他们虽然也有六十余人,可也是没占到什么上风。
此时,顾铭泽站在大门外,他有些担忧祁时宴那边的情况。
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那女人,都进去那么久了,都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同他们汇合,会不会里头真的有诈?
正焦头烂额,看见一道身影,身上还扛了个女人,这是出来了?
立即朝前一步,迎了过去。
“祁泽恺,疯子,疯子,放我下来,松手!”
边走,肩上的女人骂着,极其的不配合,对着男人是又打又捶,最后更是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祁泽恺吃痛的赶忙松了手。
怒喝道:“你这个女人,属狗的啊你!”
一得了自由,她立即就又要往大门里跑,祁泽恺伸长手臂将她给死死攥住。
“再敢往前动一步试试。”
祁泽恺将控制器拿到手上:“再动一步,我现在就按下这个控制器。”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祁时宴出现的那一刻,就决定好要这么做了。
南栀身体僵硬,脚下如灌满了铅,再也不敢朝前。
“祁泽恺,不要,不要按下控制器,如果…如果祁时宴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祁泽恺偏头望着身侧的女人。
脸上一瞬的失神,很快的被他自己的给忽略,扯唇笑出声来:
“笑话,我跟你是有什么关系吗,你恨不恨我,原不原谅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他们不熟,既然不熟,他又何必去在意?
他精心策划十多年,好不容易,祁时宴成了他的瓮中之鳖,可以一雪前耻,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要祁时宴一死,祁氏还不是他的掌中之物,谁比他更有资格接下这偌大的商业帝国?
南栀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那一只白色的控制器。
有那么一瞬间,她动了心思,想要动手将他手上的控制器给抢过来。
但还是要先将这人的情绪给稳住,不能与之硬碰硬,否则,现在的祁泽恺就是一个疯子,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祁时宴现在人还被关在里头,她不能,不能拿祁时宴的一条命来赌。
“祁泽恺…”她开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知道,你和祁时宴之间有很多不可化解的…”
顿了顿,才又补充,语气更加的柔和:“可你们毕竟是表兄弟,是亲人,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现在这样的时候也只能是打打感情牌了,他如果还惦念着一点点的亲情都不会真的想祁时宴去死,或许,或许会有一丝的心软呢?
“弟弟?”
祁泽恺紧咬牙齿,冷笑着说道:“他若真的当我是个哥哥,又怎么会一点情面都不留,我们大房二房加起来几十口人,他非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那个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来我们也是他的亲人呢?他不仁,我这个当哥哥的又为什么要义?”
他将控制器高高的举过头顶。
“祁时宴,你想不到吧,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你放心,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还是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至于你的女人…”
长臂一勾,就将人给勾到了面前,低头窥了一眼,又大声说:“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帮你照顾照顾的,你安心的去吧!”
而那个被他给勾住了脖子的女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他,疯子,他真的疯了,而她,又该怎么做?
她正要说,祁泽恺,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再好好的想一想。
下一秒,男人朝着她露出来了一个几分诡异的笑容。
南栀看着她,没等她反应,祁泽恺按下手中的控制器,朝着大门内扔了进去。
嘴角的笑更为诡异,他的人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全部都撤走了,现在仓库内只有他祁时宴一个人。
这一回,就算是阎王爷在世都救不了他。
见状,其他人自动后退三步。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不,你是个魔鬼。”
她骂着,第一时间却是要朝着大门内冲进去,一般情况控制器在启动之后,最起码要十秒到三十秒之后才会爆炸,还有时间,她还有时间,只要…
身子却突然悬空,祁泽恺像拎小鸡一样将她给拎起来了。
“谁是疯子,谁是疯子,我看你才像个疯子,你就那么想要陪着祁时宴一块儿去死吗?”
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拎着她连连后退,退到自认为还算安全的距离之外。
砰!砰!砰!
连着三声,是炸药炸响的声音。
霎时之间,漫天大火,巨大的火焰冲破天际,火光映照之下,她能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火,还是在父母出事的当天。
不,今天的这一场比当年的那一场火还要更大,来得更为猛烈。
不,不一样,当年是意外,可今天,是蓄意,是谋杀。
“为什么?”南栀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是亲人,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同她南栀一样,六亲缘浅,她做梦都想能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他们明明是亲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死死咬住男人的一条胳膊:“祁泽恺,你这个杀人狂魔,简直毫无人性。”
祁泽恺吃痛一声,一把将她给甩开:“还真是属狗的啊你!”
砰!
又是一声巨响。
火势更大更加难以控制。
她的目光幽幽盯着大火,祁时宴并没有从大火里出来。
本来就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随着这几声巨响,房子的主体,房梁已经开始往下塌了,能很清楚的听到砖块滚落的声音。
最后,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心无声坠落。
“不要!不要!不要!”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来自于她自己。
眼前的一幕同记忆里的那一场火慢慢重合,形成更为悲壮的景象。
她的眼皮开始不停的跳,一开始是左眼,然后是右眼,然后两只眼睛一起。
一次一次想要冲进火里去,但都被祁泽恺给拉了回来,她只能是一遍一遍无助的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祁时宴,祁时宴,祁时宴……”
“祁时宴,祁时宴,时宴……”
“祁时宴,时宴,阿宴……”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你满意了吗?”
她回身,看到了顾铭泽,他用怨忿的眼光望着她:“你现在满意了吗?
阿宴他本是骄傲的雄狮,因为你,他低了头。
他灿若繁星,主动下凡,一点一点消失殆尽身上的光芒,他一次一次为了你买醉,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你能快乐。
可你呢,你将这个世界最坚硬的一把刀捅向了他,你明明知道,他和祁泽恺两个人互为对方最厌恶憎恨之人,你却…”
他的手指向祁泽恺:
“同这个人合起伙来算计他,给他使诈,现在好了,他死了,你终于自由了,恭喜你啊,终于自由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满意?”
“我没有。”
她为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
她看向顾铭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他去死。”
他是乐乐的父亲,她怎么可能会想他死。
就算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她曾用整个青春去追随过,真心爱过的男人。
他再坏再坏,也罪不至死。
“你没有?”顾铭泽质问道:“那祁泽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巧,刚刚好他就绑了你?
刚刚好精心布置了这一切,阿宴死了,你却毫发无损,南栀,你觉得这一切说得过去吗?”
“你和祁泽恺早就认识,早就狼狈为奸了,亏得阿宴他那么爱你,你已经把他给折磨得不像他自己了,却还是不满足。”
女人声嘶力竭:“我没有。”
“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顾铭泽心里深知这个女人或许无辜,可现在这样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去让自己冷静不去怪罪,是人就总有着这样的通病,帮亲不帮理。
从前,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很同情的,觉得她很不容易。
但此刻,他为自己失去了一位挚友而痛心疾首,不自觉的就将所有恶意泼向了这个无辜可怜的女人的身上。
南栀听到‘死’这个字,本就黯淡的目光,更加的空洞,瞳仁瞪大,只不断重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看着顾铭泽:“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就在这时候。
更大的爆破声响了起来,这一声响比之前的更大声,威力更为巨大,砖块瓦砾纷纷朝下倒塌,压住了一部分的火苗,浓烟席卷天幕。
女人发了疯一样的跑了过去,冲着大门里面喊:“祁时宴,祁时宴,祁时宴你给我出来。”
“祁时宴,你出来,你出来,我求求你出来,乐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
泪水几乎快要淹没了她的视线。
上一次这么无助,是在父母出事的当天,从此她背负着两条人命过活,没想到,今天却又要背负上另一条人命。
“祁时宴,你出来,你能不能出来,你死了,所有的指责与谩骂,所有的罪孽却要我一个人来承受。
那么那么多的恨意,那么那么深的怨念,我背负不起的,我真的,真的背负不起的。”
过了一会儿,浓烟消散,大火重新燃起,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有一个人从火光之中走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她撑起身,抹干眼泪,朝着那个人影走了过去。
冒冒失失着便扑了过去,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一道十分虚弱的力道将她给抱住。
这个拥抱很熟悉,仰头,刚刚好对上男人幽深漆黑的眼眸。
“祁时宴。”
她刚喊了一声,男人埋头,给了她一记吻。
顾铭泽看向那边,并没有出声去打扰。
他明白,这一吻,是他劫后余生后的一吻。
两人刚吻在一起,身后,火光漫天,火舌似要将人吞噬。
又是连着几声爆破。
男人支撑不住的倒地。
“祁时宴…祁时宴…时宴……”
一只手将她给推开,祁时、祁宴二人上前来将那人扶住,搀上了车。
而祁泽恺,早在祁时宴出来之前带着手底下的人逃之夭夭。
及时就医,祁时宴被送进了急诊,经初步诊断,后背大面积烧伤,尾椎脱落,肋骨断了三根,左腿粉碎性骨折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脑震荡。
嗓子也被烟给熏坏,声带严重受损,一段时间里都说不了话了。
庆幸的是,脸没伤到,对于男人来说,脸在江山在,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天,沈秋兰就被拉到了医院里,给她的儿子做植皮手术。
医生的初步预测,光植皮手术最少需要做十次以上。
除了植皮,还有矫骨手术,运用现在最为先进的3d整骨技术,先将碎掉的骨头研磨成粉状,再进行定型,再逐一进行填充,这过程也是十分漫长,且十分痛苦。
不过祁时宴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因为要接连不断的进行手术,他也拥有了人生之中最长的假期。
而南栀,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从酒店里搬了回去。
有一件事,她开始有些六神无主了,祁时宴现在这样的状况,她要是再提离婚的话,会不会显得她不近人情。
白天,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全身心的投入,下班回到家,准备饭菜,她不去医院里看祁时宴,但会偷偷的将饭菜拿给沈秋兰,让她带过去。
那个男人,嘴巴叼得很,医院里的饭菜,怕是也吃不习惯。
下班后,除了准备饭菜,也开始检查起儿子的书包,作业本,看看橡皮,铅笔,尺子,有缺的及时补上。
会督促着他写完作业,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一长,小家伙便会开始问她:“妈妈,爸爸呢,他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了他都没回来?”
第一次,她撒了谎:“他出差了。”
小家伙撇撇嘴:“是真的吗,那等他出差回来,会给乐乐带礼物吗,我想要最新款的xxxx……”
南栀摸摸儿子的头:“好。”
小家伙往自己的房间里走,突然间盯着她的眼睛:
“妈妈,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你们是不是要离婚,我是不是就快要失去爸爸或者妈妈了?”
她一脸的苦笑:“谁跟你说的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最主要就是好好的学习,其他不该你想的不要去想。”
他却一下暴躁起来:“学习,学习,我都快要学成书呆子了。
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再优秀又有什么用,你早就不爱我了,早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仅仅是睡了三年,整个人就都变了,你不爱我了,你不要我了,我学习给谁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了。”
他是边走边哭着跑回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