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9
女人仰头,对上那一双眸子。
手搭上他的手掌,墨逸尘将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前面就有一个小公园,到那儿去说话吧!”
他松开手,径直朝前,南栀默默跟在他身后,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她怕自己一说话,他就又走了,她便再也找不到他。
男人走得很快,她跟在后头,走一走,又跑一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子。
终于,进了公园,男人突然停下,南栀紧跟在后,头一下撞在他的后背。
紧实的后背,一点不觉僵硬,清爽的白t,淡淡的奶香,是记忆里熟悉的那个味道。
南栀伸手,便从身后,将他给拥住,闭上眼,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逸尘,对不起!”
她说话,声音很轻,如一朵飘浮不定的云。
天空中一声巨响,打雷了,紧接着,一道橙光闪过,她猜得没错,阵雨要来了。
可她却一点都不怕,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在身边,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墨逸尘转身,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你刚刚喊我什么?”
是他听错了,还是出现了幻觉?
半个多小时之前,她还一副认不得他的模样,现在却…她这又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又为什么要抱他?
“背着你老公,又是追我的车又是投怀送抱的,就不怕他会吃醋?”
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掰开,他的眼底带着挑逗。
“他没你重要。”女人脱口而出,说出了心里话。
男人高大的身躯,头微微下垂:“真看上我了?”
“逸尘,对不起!”她抬眼,与他对视。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不对,她喊他什么,这一次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她吐字清晰,他也听得很清楚。
“你…你是?”
南栀颤抖着手去抓他,舌尖轻舔着牙口,解释起来:
“刚刚发生了一些意外,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你来,认出你,所以,对不起!”
差一点,他们就又要错过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都想起来了?”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仔细的打量着她,看到她身上带的伤,眸子一紧。
而后,刚刚伸出去的手掌缩了回来,她受了伤,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的他们,又算是什么?
用得着他在这里担心,紧张,自然会有人来管,可她带给他的伤痕却难自愈。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自己蒙冤入狱的期间,她是怎么羞辱的他。
心里一道声音:墨逸尘,别傻了,三年前她就已经做了选择了。
自嘲的勾起嘴角:“所以,你是要同我破镜重圆,再续前缘了?”
南栀的声音,抖得厉害:“可…可以吗?”
眸中射出一道光,望向墨逸尘:“你还爱我吗?”
快速的低头,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墨逸尘,你…你还要我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一个在他狱中毫不留恋背叛了他的女人,她当他墨逸尘是什么,垃圾收容所吗,她想走便走,想回来就回来。
还想像三年前一样的羞辱他吗?
可惜,他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以我如今的权势与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还是你觉得自己花容月貌,足以媲美这世间全部的女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棵树去放弃整个森林,会丢了一朵花去捡你这一堆破烂?”
“你…你说什么,什么破烂?”
犹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的仰着头,不敢相信,面前这男人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这一刻,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恶还有恨意。
“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你都已经同别人结了婚,还要缠着我不放,不是破烂是什么?
南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也没有人会在经历被人背叛之后,还眼巴巴的等着被利用。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的骚,那么的贱。”
他逼迫着自己说出这些难听又残忍至极的话,对不起南栀,就当过往的我们是做了一场美梦吧!
梦醒之后,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会将你放进我的心底深处,就让那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此刻被斩断吧!
南栀仰着脑袋,想说什么,可所有的话,瞬间消音,变得难以启齿。
过了不知多久。
“这些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她重重的吸一下鼻子,眼眶迅速变红。
“不然呢,你想让我怎么看你,南栀你听好了,我墨逸尘从来就没有爱过你,只不过是觉得你比其他的女人惨一些,可怜你罢了。
而我又正好没有女朋友,玩一玩罢了,没想到你却当真了,以为我有多爱你。”
他勾唇,轻蔑的一阵嗤笑。
“玩一玩?”
就在她问出这一句的时候,天空接连三声巨响,这个天气就是这样,猝不及防间,倾盆大雨顺势而来。
大雨之中,男人的话如一把把的冰刃直捅她的心脏。
“当然只是玩一玩了,否则你以为会是什么,你觉得我会对你动真感情是吗?
像你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还一身的病,我但凡是有点脑子都不会爱上你。
我现在玩儿腻了,你能不能不要像个癞皮狗一样的黏着我,真的很烦。”
女人一张小脸,惨白如女鬼,头发被打湿,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
雨水一滴滴滑过那一张脸,不,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她自己的泪水。
大雨之中,有人举了一把黑伞站到了墨逸尘的身边。
是刚刚车里坐着的那个女人,她长得可真好看,异域风情的美,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她要好听,他们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怎么那么久,还没说清楚吗?”
艺娜举着手中的伞,拿出毛巾给他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下雨了,先走吧!”
“好。”转过身面向着艺娜,声音温和如风。
最后望了那女人一眼,丢下手中的伞,揽着艺娜,走了。
“墨逸尘!”
她追上去,嘶哑的声音在大雨之中透着股撕心裂肺的绝望感,若在从前,被这般的羞辱,她早就掉头走了。
可现在,她只想努力这最后一次,努力的抓住她的光。
墨逸尘转身,大雨淋透了他的身,眉眼也湿了,豆大的雨打在他身上,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大雨之中,她轻轻朝他一笑,眼中的伤痛无人看透。
“我爱你!”
她说,声音在雨水中显得很大声,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这个傻女人,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挽留着对面的男人,试图去抓住生命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光亮。
“你爱我?”
墨逸尘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还当我是从前的那个墨逸尘?
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你掉几滴眼泪,说一声爱我,我就会眼巴巴的像狗一样的跪舔着。”
那张脸,再没了记忆中的温柔,一字一句无比绝情:“南栀,你也配?”
手一勾,便将旁边的艺娜给拉到了怀里。
低头,毫不犹豫,吻上那一张红唇。
一吻过后。
脸上变了又变,垂眼扫向雨水中女人:“你说你爱我,就是爱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了吗,你的爱,可真低贱,我不要也罢。”
她颓然后退一步,这一刻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已经陌生到,她不认识了。
“我没有。”脚下踉跄,连连退了好几步,她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墨逸尘,在同你婚姻存续期间,我没有背叛过你。”
“没有?”男人的脸上更加的冷漠:“你的记忆可真是好。”
她没有?
那当初又是谁将那一份离婚协议书送到他的面前,又是谁将那一份录音交到他的手上,只为了要他签字,放她自由。
她一句失忆了,不记得了,就可以将一切摘除得干干净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
面前,是男人铁青着的一张脸,是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可怕。
“逸尘!”雨越下越大,雨声逐渐淹没了她的声音。
她不得不用尽力气更加大声的说道:“我想跟你说一下,当年的那一个孩子,是我没用,没能将他给留下来,对不起!”
“你还敢跟我提孩子!”墨逸尘捏紧拳头,几乎是在嘶吼:“南栀,你有种!”
转过身,一把将身边的艺娜给拉进怀里:“我们走!”
上了车,男人一脸深沉,默然了很久同身边的女人说道:
“刚刚谢谢你配合我演戏,如果我刚才的行为有冒犯到你,你可以给我一巴掌。”
艺娜说:“既然是要演戏,当然要演得像一些,我是不会怪你的。”
雨实在是太大了,车子在雨中艰难行驶。
彼特一面开着车,问后排的人:“伯爵,雨实在是太大了,要不然再待上一天,明天再走吧!”
墨逸尘望了一眼身边的艺娜,对着彼特吩咐:“去机场。”
“外公的身体等不起,并且我在这个地方也了无牵挂,多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艺娜想说些什么,可她天生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人,现在的墨逸尘正在气头上,她也怕自己说错一句什么正好就堵在他的枪口上。
也对着前排的彼特说道:“听他的吧,去机场。”
后来的墨逸尘,怎么样都想不到,他这一走,竟成了与她的诀别。
若是能够早早的预料到,他想,他就是排除万难,也要留在她的身边。
直到看到了她在他走后留下的一封又一封无法寄出的信,他才真的相信,那个女人曾经爱惨了他。
比起祁时宴,他对她更加的残忍,像是一个刽子手,将一把涂满了剧毒的刀,狠狠的插入了她的心脏。
所以,后来啊,上天惩罚了他,罚他们永生不见,罚他永远的失去她。
…………
天空之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这样的极端天气,街上空无一人,就连流浪的小动物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只有这一个女人,怔怔然的站在原地。
耳边回响着的是一句比一句残忍无情的话语,曾经,她坚定的认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了她,他墨逸尘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可她忘了,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永远,是她天真了,犯傻了。
颓然的跌坐在了地,雨水打在脸上,明明比被刀子割着还要疼,可这会儿却全然没了感觉。
她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嘴中呢喃得最多的就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墨逸尘永远都不会知道,早就被上帝判了死刑的她,正是靠着对他的这一份执念,才硬生生挺过了这三年。
可是,他不要她了。
心中的信念,一夕坍塌。
原来,真正的杀人,不是掏心,而是夺魂。
可能,早在三年前,被逼着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雨一直未停,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停下来了。
女人瘦弱的身躯完全的躺在了冰冷的雨水之中,她张着眼,静静的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洗礼,或者说惩戒。
在闭眼之前,她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
“爸爸,妈妈,是你们接我来了吗?”
她笑:“好,我跟你们走,囡囡跟你们走。”
一道挺拔的身影冒雨前行,站在女人的面前,黑色的雨伞举在头顶。
弯腰,蹲下,毫不费力将地上的人一把抱起。
举着的伞朝着女人倾斜,他抱着她,犹如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满眼温柔。
修长的手指,一一划过她整张脸。
声音低沉:“我们回家。”
另一边。
祁时宴快要急疯了。
祁时、祁宴被他给调到了身边。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祁时、祁宴同时摇头:
“对不起老大,我们还没找到夫人,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人去找了,肯定会找到的。”
祁时宴怒吼:“这都多久了,还没找到,没找到那就接着继续找啊,找不到人都不许回来。”
骂完人,突然一把抢过其中一人手里的雨伞,车钥匙丢给祁宴:“去开车!”
祁时问道:“老大,你是要亲自出门去找吗,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要不然等雨停了再……”
“雨再大又怎么样,就算是下冰雹,我也要去。”
不由分说,举了伞,跑进雨幕之中。
苏韵瑶、秦沐风婚礼结束后回到了自己的新房。
因为这一场雨,很多的一些活动,临时取消了。
苏韵瑶卸了妆,回到新房,一脸的心事重重。
秦沐风给她按着肩膀:“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那可不行,婚礼也举办了,证也领了,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苏韵瑶一把推开他:“老公,今天墨逸尘有没有单独来找过你?”
“有。”秦沐风点头:“他外公身子骨不太行了,跟我匆匆告了个别,就走了。”
苏韵瑶说出自己的设想:
“从监控的画面来看,南栀就是在同墨逸尘见过面之后就不见了,你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