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料子、这款式,我就能想起四国围城前,我们四大公子,那段风光日子!”
方后来听他说话,便双目发怔,又一阵恶寒。
但是又看潘小作一脸痴痴相,眼里还泛起了些许悲痛,方后来顿时觉着自己不好拒绝。
看着看着,愈发觉着有些痛楚,老爹一直说:战事起,家国破!
看来,天下皆然。
潘小作一边回忆,一边苦笑摇头,“斯人已往,盛景不复!
我如今权势比当年强过百倍千倍,但现在也只有我一人在城内。再怎么穿一身的锦绣豪奢,也没那个招摇过市的心思咯!”
他眼中微微红,拍着方后来的胳膊,“你还年轻,俸禄也不多,平日里少不得得去吃酒楼,逛青楼。
但凡缺银子了,必须跟我讲,我咬牙挤一挤,多少能凑点出来给你。”
说着,潘小作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足十两,摆在他眼前。
看来,穿这套衣服,果真能挣钱!方后来看到银子,眼睛亮得发光。
这要搁着往常,潘小作给他十两银子,他能马上将长衫脱了穿,穿了脱,折腾足足十遍,也不嫌累。
但如今的他,眼睛亮归亮,但是心里还是没太激动。还不是因为,这几日进账八万两么,委实让他对银子有了点免疫力。
“多谢潘大人!”他毫不客气,将银子接过去。
上官赏给下官的,这可不能算行贿,更没坏了平川法度。这是他凭穿衣服赚的辛苦钱,谁敢说三道四?
“哎,叫什么潘大人,叫潘大哥!”潘小作看着,眯了眼笑起来,“你穿这衣服,大哥心里高兴。你让大哥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潘大哥,你如此体恤小弟,小弟我也是把你的事,一直记在心里。”方后来诚恳地看着潘小作,“上次你跟我讲的事情,如今有了眉目!”
“哦?”潘小作立刻激动起来,张口就问,“怎么,你肯领着大哥进内府里,私下见城主了?”
“我.......”方后来这才反应过来,
这死胖子!竟算计我!
一顿夸,加上感情牌,再出区区十两银子,就想收买我?
他赶紧摇头,\"不是这事!\"
“啊?......哦,.......” 潘小作明显一脸的失望,“那是什么事?”
“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方后来拉他坐下,“眼下第一要紧的,是搞钱啊,我如今有了搞钱的门路,但得大哥帮忙!”
“搞钱啊?那也挺重要的,”潘小作虽然很失望,但还是点头,“说具体点,怎么做?能弄多少钱?”
方后来凑过去,低声将与青儿妹妹商议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二百万两?”潘小作咋舌,惊呆了。
你小子,心真黑啊!
不过,话说回来,世人都知道北蝉寺有钱,累积近百年的寺产且不说,皇庭供奉也不提,单单每月从各地的北蝉寺分寺分庙,解往主寺的香火供奉,那都是一车又一车。
虽然二百万两不是小数,北蝉寺也要犹豫一二,但根本不足以伤筋动骨。
那金银在别处便是金银,在寺里,不过是一堆废物。
给平川是废物利用,还能结个大大的善缘。
潘小作瞬间动心了。
不过也只是心动,转瞬,仇恨便涌上心头。
“北蝉寺有钱,那又怎样?”潘小作忽然冷笑,“当年灭我吴国,有他一份力。老子杀僧兵杀得手都发软!现在觉着还不过瘾。”
“如今平川才安稳没几年,他又惦记着,在平川建寺?做梦吧!
除非把当年余下的僧兵的人头,都送过来!”
“依着我说,金佛一到平川,咱们拿了金银,就把那帮和尚全杀了干净!”
听他这么一说,方后来立刻又慌了,果然,此事讲起来容易,办起来难。
唉,和尚那边瞧不上他,这边潘小作又想整一出幺蛾子。
他如今尚无进展,反而多出来一堆事。
白吃白,是为了拿捏北蝉寺的痛点,若是当真白吃黑了,莫说北蝉寺愤怒,就连带着鸿都门学宫都会人心惶惶。
恶名一出,别说还有没有人继续来平川,只怕已经来的,都胆颤心惊想跑路,岂非坏了城主大计?
“潘大哥,这事已经得了城主首肯。”方后来缓和一下语气,慢慢道,
“咱们是效仿千金买马骨,说到做到,留个好名声。
况且,我听说,北蝉寺当年来平川,也是受了大邑皇的命令,身为护国圣教,不得不来。他们的死伤也是惨重!”
“不管怎样,僧兵还是来了,此事就没得谈!”潘小作低吼了一声,
“我两位兄弟,因四国围城而死,我如今一看到四国的兵马,我就想杀过去。”
\"北蝉寺想在平川建寺,我第一个不同意。\"
潘小作一拳锤在木桌上,“他敢建,老子就敢拆。”
方后来傻眼,嘴巴一张,还想劝着。
潘小作抬手,阻住了他,言语已经有些冷,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乃大燕人,不是我们吴国人!
若你经历了家人亲朋,因为敌人而死,你再看看,当敌人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还会不会这么说话!”
方后来心里顿时泛起一阵痛楚,他强压着,又劝,“潘大哥,我并非说敌仇不报,而是,如今这情形有些特殊...... ”
潘小作不耐烦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明日就是小朝会。按照惯例,外府总管只管城主府,不得管朝中之事,更不得入大小朝会。
但公孙芷篱来除了送衣服给你,还给我带了话,破例让我明日去小朝会旁听。
我原想机会来了,或许能到帘子后面,与城主搭上几句话。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哎,正好,你这北蝉寺建寺的事便是个机会!
正好让我上一份折子,请城主大人批红,务必要断了北蝉寺在平川建寺的野心。”
“哎?那不行.......”方后来急了。
潘小作小眼瞪着,又打断他,“什么不行?
赚银子固然重要,但我们可以另寻他法。
北蝉寺在平川立足,这是大祸害!”
另寻他法?什么他法能赚二百万两?而且能安全低调拿到银子?
方后来叹息。
“时候不早,你喝口茶,也该去当值了!”
说完,不等方后来开口,潘小作先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端茶送客?方后来一看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