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城主大人天罡第一,又有知玄灵尊护身!
城外,八万重骑,等同八大天罡拱卫。
城里,内府公孙芷篱与文秋思两大不动境,带着三千内府卫严阵以待。
外府即便全是叛军,就算知玄境一同攻入,又有何惧?
潘小作实在不敢相信,城主会悄无声息出事!
他左思右想,又怕城主当真无碍,这一切,只是自己脑子想多了。
他怕只凭一点点证据,生了偌大疑心,乱了军令,白白枉死在城主手里。
死不足惜,脸丢大了可不行!挂在城墙上,还要连累营中兄弟们。
所以他又实在不放心,既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次次小心试探。
潘小作自然不会跟方后来说这些,只是依然喋喋不休,说着还要寻机会,再进内府。
方后来听得实在烦了,赶紧把话岔开,“大人!你若喜欢这衣裳,送你了吧!”
潘小作这才转回来话头,怒笑:
“假模假样!
你瞅,咱俩一个身材吗?……我能穿得下?”
方后来嘻嘻笑,手摸着锦衣不说话!
上次陪素姑娘去云雨楼,她就曾经给自己做了一套。
平日没舍得穿,也穿不到,一直放在素家酒楼里。
如今,这件比上次贵重多了。
方后来不大有本事细分出来,到底好在哪些地方。
但看得出来不凡,倒是不难。
潘小作笑嘻嘻,继续道,“咱退一步说话,不管啥玩意,若别人送的,你愿意给我,我拿了也无妨!
我就怕,这是城主大人赏的!可不敢伸手!”
“不过摸一下,你不会介意吧!”潘小作忽然定睛,伸手捏了几下,
“哎呀,刚刚没注意看,这料子可不便宜!”
他有些惊诧,一把将锦衣拎起来,用力抖开。
云锦绣彩,金银丝线绘边,锦衣相当雅致!再搭配旁边的腰带珠扣、还有玉坠穗子,甚至还有绣着鸟兽的荷包,一眼可见的华贵。
“脱了衣服!”潘小作捏着锦衣,眼睛放光,盯住方后来。
“干啥?”
方后来一哆嗦,这家伙脑子又抽了。
“你穿上这新衣,让我瞧瞧!”潘小作依旧上下打量着方后来。
“潘大人,你这看男人换衣的爱好……,挺别致啊!”方后来只觉着一阵恶寒。
他右手悄悄拽着裤腰带,左手掐诀,脚上风行阵眼看就要暴起,准备逃出大门。
“我是觉着奇怪。内府不赏金不赏银,怎么赏了一身衣裳!”
潘小作提着锦衣,又靠过来,“难不成,你穿上能当饭吃?”
方后来松了一口气,掐诀的手指放下:“哦,哦,原来……,大人是觉着内府赏这衣裳奇怪,不如给银钱,来的实在?”
方后来一边把内府卫的制式腰带解开,准备穿上,一边抱怨,“哎,不得不说,我与大人所见略同。”
“这衣服若拿去卖,又得亏一大笔。我平日里又穿不着!她还不如折成银子给我!”
“如今这样子,衣服给都已经给了,也不好退回去!
哎?……大人可知,城内哪家成衣铺子实在些,我不如拿去换成银子!”
“你穷疯了吗?”潘小作拿着衣服等着,言语很鄙视。
方后来说的是真心思,他是真想拿去卖了。
锦衣太贵,他平日里根本穿不到。
退回去吧……又肯定得罪某个女人。
但是,平川官场上的情形,还有和尚的遭遇,让他懂了很多,办事没银子不行。
平川尚且如此!
大燕都城官员数量比平川多出百倍,更是漆黑一片。
他是要去大燕都告状的,要得罪很多人,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办事,更少不了要拿银子开路!
没银子?那势必难如登天!
城主府办大事,如今都得黑白通吃攒点钱,他办大事,也不例外。
方后来还是换好一身新衣,仔细系好扣子,小心坠好丝绹玉佩。
然后挺了腰板,在原地转了三圈。
他玉簪束发,摆动的衣裳散出一丝淡若兰麝的香味。
天边晚云微晃眼,一道斜阳入窗来,照得少年的脸如桃杏,微瘦身材如覆雪霜,瞳仁灵动透出几分英气。
潘小作看了半天,很吃了一惊,
“没看出来啊!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穿这身长衫,与我当年风采颇为相近!”
“当真?”
方后来摇头晃脑,环顾了自身,“真这么差啊?我还是给它卖了吧。”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本公子当年的风采!
我如今是黑了点,胖了点,粗俗了点,\"潘小作面带惋惜,叹气,
“可想当年,我也是平川四大公子之一,引无数少妇尽折腰。”
潘小作捏捏自己下巴,度了一步,昂起五短身材。
“吴国还在的时候,我们“酒色财气”四大公子,在平川横着走,哪个敢管?”
潘小作回想起来,分外唏嘘。
“酒公子,酒量奇高,一个人就可以把我们三个,喝得死去活来!我们是一起捐的家产投的军,最后他战死沙场。”
“色公子,长得一副好皮相,逛青楼姑娘们都倒贴!
虽比我略微俊上那么一分。而且他当年是吴皇贴身侍卫,如今当了黑蛇重骑大统领。只可惜,四国围城里,杀敌杀出毛病来了!
一直到如今,日日都担心有人要攻城,坐卧起居皆是黑甲复面,连夜里睡觉都不解甲。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从此被埋没。”
“财公子嘛,就是我!我有钱啊,不过都捐了,还带着家丁投了黑蛇重骑,屡立战功,深受城主器重,八营兵马杀敌最多的就是我虎豹营!累积军功无数,才能做到一营统领之位。”
“气公子,他这个人最倒霉。本事不行,脾气大如天。四国围城敌将攻上城头,他冲冠一怒,抱着攻城的敌将,就跳下城墙,结果崴了脚,战死在城下。兵士放下绳子,拉他都不回来,跟个傻鸟一样!”
“如今平川城里,我若不出去闹腾闹腾,只怕早就没人记得我们了。”
潘小作看着眼前一身锦绣新衣的方后来,又长叹一口气,
“昔日四大公子,二个死,一个疯,唯有我一人正常。
作孽啊!”
“你怕是不知道,自己也不正常!”方后来心里念叨着,也长长叹息一声。
潘小作听方后来也叹息,只道他也是在感慨世事无常。
他自己情绪越发上头,感动起来,拍着方后来肩膀:
“贤弟啊,哥哥我跟你讲,你这衣裳千万不能卖,你得经常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