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和尚不想与他纠缠,只急着对明心禅师道:
“我们拼死拦着他们。
首座请自先出城去。与后面来的师伯们回合之后,再做打算。”
方后来叹气,这伙人还真是不知死活,潘小作一旦动了火气,就是拉不住的疯子啊。
他看看潘小作。
果然潘小作冷眼作壁上观,就像没听见和尚们说话,那手里小金锤,在手腕里一松一紧,微微晃荡。
他一眼看出来,潘小作这是已经起了杀心。
明心禅师身为北蝉寺藏经阁首座,在大邑地位尊崇,即便遇着了大邑皇,也不过合十躬身行礼,怎甘心在平川被人抓入小小的四门府衙?
他代表着天下第一寺庙北蝉寺的脸面,代表着大邑护国圣教的尊荣。
自然是决意要离开。
但此时,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要与潘小作问上一问,从容淡定且不能坠了威风。
\"呵呵......“明心禅师咧嘴冷笑了一下,
“潘大人,莫要无谓狡辩。你分明就是知道我们乃北蝉寺僧人,却故意如此。
这倒底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平川城主的待客之道?”
“城主有令,私斗者必拿下!“潘小作也冷冷回应,”我只是执行城主令而已!”
“竟还在狡辩!
如此看来,城主府分明就不当我北蝉寺是客人!故意设计欺辱我北蝉寺!”
明心禅师冷声骤起,“那城主府,就等着承受大邑与北蝉寺的怒火吧!”
“火什么火啊?上火啊?”潘小作一口痰吐在地上。
“你这狗屁倒灶的威胁,别说城主,就是我,也没在放心上。”潘小作言语间满是挑衅,
“当年四国围城,单单我一人,杀的大邑战兵与北蝉寺的僧兵,就能堆满地字号里,那三张桌子!”
明心禅师心头一颤,这家伙倒是听说过,是个不讲理的狠人。
“那他们也是私斗者,你为何不拿下?”明心禅师便当着众人的面,用手一指方后来,厉声问道。
“笑话,是你主动找上门去的,难道还怪人家?”潘小作明显偏袒了。
不过,也不等明心禅师再纠缠,他又冷哼了一声,“况且,他是来办差的外府卫。你与外府卫缠斗,罪加一等!”
众人愣住,又往方后来这边看。太清宗的眼神更是复杂。
潘小作招招手,也不怕和尚们听见,笑嘻嘻:“你消失了好几天,我不怪你。今日我这人手不足,总该听命办差了吧。”
方后来没办法,往前走了一步。
看样子,这潘小作没带外府卫的人来。
这把火倒底还是烧到了自己这边,好在,方后来怕在城中遇着难事,一直都把城主府外府卫的令牌随身带着。
铁质令牌一举,气鼓鼓瞪了潘小作一眼:“外府卫办差,闲杂人退避。”
这举动,无疑在和尚、以及外人眼里彻底做实了,太清宗与城主府联合来对付北蝉寺之举。
宋濂此刻心里半是惊喜,半是埋怨。
喜的是,城主府明显对北蝉寺厌恶,北蝉寺定然没法子在平川城立足了。
如此这般,城中新来的四国十万人,甚至平川三城的百万人,都可能被自己独霸,成为太清信众。
埋怨的是,林师伯认识外府卫的事,竟然没提。
林师伯此时也是懵圈。
刚刚说什么来着,让你远离城主府,你倒好,还当上了外府卫?那不是把大补之肉送到了大虺嘴边?
而明心禅师则在盘算,莫说来了一人,就是再来几个外府卫,又如何?
自己不动境巅峰境界,已经不是等闲高手。此刻境界最高的,除了宋濂,就是潘小作,其余顶多金刚境。
若他想逃走,此地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但,自己逃便逃了,其余僧人要沦为阶下囚。更可奇怪的是,自己已经把重宝伽楞经奉上,为何城主府还要如此敌视北蝉寺?
他还在犹豫着,身边几个和尚举起了禅杖,又催了一句:“首座,赶紧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他还未有动作,只见潘小作迅速从身后扯出一个火铳,搓燃了引线,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瞬间在酒楼上方轰然炸响。
明心禅师脸色立刻变了。
潘小作冷笑道:“你还想走?”
噗通一声,他将火铳丢了:“这是白燧令。见了此令,附近的巡城司、四门府衙的人马上就会包围此处。”
明心禅师见他话语动作,毫无转圜之地,当机立断,一踏廊沿,拔身而起,要翻越廊檐,往外跑去。
潘小作大吼一声:“你盯着其他和尚,我来拿他。”
这句话,自然是对方后来说的,方后来无可奈何,只好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群虎视眈眈的和尚。
其余和尚挥着禅杖,还想要去阻止潘小作。
青儿姑娘飘然来前,又一手迷烟撒出,众和尚吓了一跳,怕是有毒,闭了呼吸,闭了目,拿着禅杖乱舞一气。
潘小作身子三两晃,越过众人,随即小金锤又往明心禅师后心砸下。
他依旧是悍不畏死的打法,全身破绽都不管。只一心追着明心禅师霹雳乓当敲打着。
明心禅师见他这个狠人舍命,自己却不敢下死手。
如今北蝉寺还未伤人,尚且不算大罪过。城主府也未曾真的翻脸。
若是伤了外府卫总管,依着平川城主的脾气,得打上北蝉寺去。
明心禅师禅杖挥舞如风,驱散了迷烟,也挡下了小金锤,用力之猛,甚至连廊檐都砸缺了一角,但还是被潘小作逼退了回来。
这往来不过十招,潘小作已经嘴角带血,用上了性命。
明心禅师倒是比他好点,但气血翻滚,双臂发颤。
他此刻已经心里爆怒,这家伙一味拼命,若再来一套同样打法,自己肯定得受伤。
好在潘小作实力确实比自己低一些。
明心禅师禅杖又捏在手里,真力蓄势,意图再冲一次,快速摆脱这疯子。
那些和尚倒也齐心,再次拦在潘小作面前,作势要继续掩护明心禅师再走。
“白燧令你不怕,是不是?”潘小作轻轻擦了嘴角,又掏出一只火铳,高高举着,这只比刚刚的白燧令,精致更多,
“这一只,叫烽燧令。听说,在你们大邑军中,亦称之为平川砍头令,禅师听说过没有?“
砍头令?
大邑军中传闻,平川砍头令一出,对方就是天罡境,也得留下命来。
因为黑蛇重骑若不能杀光敌方,就得自己砍自己脑袋填缺!
用能杀天罡的人马,来杀我一个区区不动境?你还真看得起我!
明心禅师脸上苍白,心头狂震不已。
为这区区五百两的小事,潘小作要拼了自己性命,还舍了一营黑蛇重骑的人头,来杀我?
他指定有病,有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