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墨渊,步履稳健得像年轻时,每一步落在黑曜石台面上,都发出沉稳的“笃”声;乌黑的发丝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用魂晶梳梳理得整整齐齐;尤其是那双眼睛,原本因寿元枯竭而黯淡的瞳孔,此刻亮得如同两颗淬炼过的魂晶,透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的魂灵。
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虽未刻意释放,却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笼罩住整个广场,让所有躁动的魂灵都温顺下来——那些原本在低空盘旋的怨魂,此刻都贴着地面飞行;连孩子们手中轮回花的魂火,都变得安稳了许多。
墨渊停下脚步,站在高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族人。
他看到了惊讶,看到了困惑,也看到了隐藏在眼底的期待。等议论声渐渐平息,广场上只剩下风吹过图腾柱的“呜呜”声时,他才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并未借助任何法则加持,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感激:“看来,大家都看出我的变化了。”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连最调皮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
“老夫卡在魔帝四层整整一百年。”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嘴角微微勾起,却很快被庆幸取代。
“这一百年里,我试过用万魔渊的怨煞之气淬体,试过以本命魂火燃烧寿元冲击瓶颈,甚至偷偷潜入过仙魔战场的遗迹,想借那里的法则碎片碰碰运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年长的族人,“可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十年前,我以为自己最多还有五年寿元;五年前,我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三个月前,我连主持族中议事都觉得吃力。”
族人们纷纷点头,不少年长的魔族想起这些年族长日渐苍老的模样,心中都泛起酸涩。
那位药老更是红了眼眶——他清楚地记得,上个月墨渊还对他说:“若我走了,就把我的魂火炼进轮回阵里,也算为族群再尽最后一份力。”
墨渊话锋一转,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像是燃着两簇火焰。
他猛地转身,对着高台侧门的方向深深鞠躬,脊梁弯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几乎要贴到地面,声音里的虔诚几乎要化作实质:“直到三日前,魔主大人林枫降临我族!”
“是他,赠予我一枚九品破障丹——”墨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激动的颤音,“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能洗髓伐脉的暖流,所过之处,我淤塞百年的经脉像被打通的河道一样,‘咔嚓’作响!那些因常年苦修留下的暗伤,在丹力下瞬间愈合,连魂火都变得清亮了!”
“是他,引我进入昆仑塔秘境——”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对那片圣地的向往,“那里的仙灵之气浓郁得能凝成水滴,我只是吸了一口,干涸的丹田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瞬间充盈起来!塔内的法则之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我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比苦修十年还要管用!”
“更是他,以无上混沌之力为我护法——”墨渊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仿佛在诉说一件神迹,“那力量温和却强大,像最细腻的泉水,一点点渗入我体内每一处堵塞的窍穴,将那些顽固的法则碎片一一化解。突破瓶颈的那一刻,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魂灵都被重塑了,寿元凭空多了数千年不止!”
他直起身,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山谷:“是魔主大人,给了我新生!让我突破至魔帝五层,让我能再多护佑我怨灵魔族数千年!”
“哗——”
广场上彻底炸开了锅,比刚才看到墨渊变化时还要轰动。
如果说之前的震惊只是因为族长的年轻,此刻的轰动则是源自对“魔主”二字的敬畏与对神迹的向往。
“九品破障丹?那不是只存在于《万魔秘录》里的神药吗?据说一枚就能让帝境修士逆天改命!”
“昆仑塔秘境……我好像在哪本古籍上见过,说那是上古魔主的随身至宝,里面自成天地,能孕育万物!”
“混沌之力!传说中开天辟地的本源力量!魔主大人竟然用这种力量为族长护法?这是把我们怨灵魔族当成自家人了啊!”
惊叹声、议论声、激动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连崖壁上的轮回符文都仿佛受到感召,红光流转得愈发急促,像是在为这迟来的新生欢呼。
一些年轻的魔族甚至忍不住拔出腰间的骨刀,朝着高台的方向挥舞,发出阵阵呐喊。
墨渊抬手压了压,等众人情绪稍稍平复,广场上的声音从轰鸣变成嗡嗡的低语时,才继续说道:“今日,除了告诉大家这个喜讯,还有两件关乎族群兴衰的大事要宣布!”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人群,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魂火淬炼过,清晰而有力:“第一件——我族失散三十载的圣女,红伊儿,今日正式归位!”
话音刚落,高台侧门缓缓开启,两排手持魂火灯笼的侍女鱼贯而出,灯笼里的魂火是用纯净的生魂点燃,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昼。红伊儿在魂火灯笼的映照下缓步走出。
她身着一袭墨色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满了往生花——这种花只在轮回泉边生长,象征着魂灵的重生,每一朵花的中心都缀着一颗细小的魂晶,走动时,花瓣仿佛在轻轻开合,魂晶反射着灯笼的光,如同洒满了星辰;
她未戴凤冠,只将长发松松挽起,用一支雕刻着冥蝶的骨簪固定,那骨簪是用她母亲的本命魂骨炼制而成,簪头的冥蝶翅膀上刻着她的名字;
露出的光洁额头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淡淡的轮回印记,那是圣女血脉特有的标记,在魂火下泛着微光。
她周身虽未释放半分威压,却自有一股沉淀了岁月的从容,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座高台,只是去轮回泉边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