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宋缺就把自己第一天来榕园镇所遇到的事都说给了邱梓琳听,引得后者颇为震惊。
平日里,邱梓琳就是上课备课,从来就没关心过镇上的事,如今听宋缺把情况说得这么严重,她也终于是对榕园镇的实际情况有了个大致了解,也明白为何宋缺会突然被调来当党委书记了。
“听你这么说,再加上小明妈妈的行为,那就说明农元煤矿在榕园镇的存在感着实有点吓人的。不然,哪怕是当着你党委书记的面,小明妈妈都不敢多说一句。”
“是啊,我这个党委书记在他们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小明妈妈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只是我们没有证据,想要扳倒这些人还是有点困难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天不可能总是阴暗的,总有一天会晴空万里的,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但愿吧!”
“喂,要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可是党委书记,你要是这么萎靡不振的话,那我可算是看错人了。”
邱梓琳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缺,而宋缺也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并不觉得邱梓琳是在责难他,相反地是在鼓励他。
宋缺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将邱梓琳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邱梓琳低声地跟宋缺说,她会暗中留意一下学校里哪个学生家里的情况跟小明是一样的。
宋缺连忙表示了感谢,并叮嘱邱梓琳一定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宁愿放弃也不愿让人怀疑。
两人这才分开,回到单元楼,洗漱完之后,宋缺便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茶。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可他却丝毫没有困意,事实上他就是在等一个电话,可那个电话却迟迟没有打进来。
直到凌晨近三点的时候,就在宋缺即将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在这么深沉的深夜里,这个电话就如同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宋缺的心房。
精神一震后,宋缺立马接通了电话。
“我都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一接通,宋缺率先苦笑地说了起来。
“看了你的信,我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就打了电话。不过,你信里说的,最后能做到吗?我能相信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人声音。
“只要农元煤矿的事情能解决,你也是有功劳的,其他的就不再是问题了。”
宋缺承诺着,这就是他向沈若雪要“尚方宝剑”的原因之一,如果遇到比较情急的事,等到向上头汇报在反馈回来,可能就错过最佳时机了。所以,很多时候就要临机决断了。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等下,你那边没问题吧?”
宋缺警觉地问了一句。
“我还想问你呢?你觉得我比较安全,还是你比较安全呢?”
“那就好!”
宋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
“我当然是想知道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农元煤矿的事情了,最好一字不差,还得越详细越好。不过,你真的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需要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也就没必要怕农元煤矿来报复了。
我想啊,这个农元煤矿的背景墙可能堆得很高,高得让人有些望而却步,但我告诉你,堆得越高越摇摇欲坠。再说了,沈书记在省里的关系也不是吃素的,她一定是有能力跟那帮人掰一掰手腕的。”
虽说并没有提及沈若雪在省里的具体关系,但宋缺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心里已经吃下了定心丸,毕竟沈若雪能从省里被直派下来那就表明她在省里的关系不简单。
与此同时,宋缺也无异于在告诉电话那头的男人,他要彻查农元煤矿的决心。
“我给你说几个情况吧,要是你能处理好,或许就有机会推倒那堵高墙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比较小心翼翼的,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再次开口。
“其一,你换掉了龚硕和郁杰,这是好事,但还不够,镇里唯姓薛的马首是瞻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绝大多数都跟农元煤矿有往来,你还得把这帮人给清理了。
其二,遇难矿工家属对真相都三缄其口,是因为他们受到了伍冀那伙人的威胁,你既要保护好家属们,也要把伍冀那伙人绳之以法。这样,等到将来要审判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作证。
其三,你们镇里有个叫袁雁招的副镇长,你要多关注他一些,这个人身上有点故事,前几年他老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河里,当时县公安局长还是梁望升,而调查的结果竟然是意外失足落水,他一直都不相信。你可以想办法将他拉到你这边来,而且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其四,农元煤矿附近的村子,你找机会去看一看,我说的是按流程的那种视察,最好是带上袁雁招,你应该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了,它或许就是个暗雷,谁也说不准哪天就炸了。
其五,尽管有沈书记在背后力挺你,但你自己也要能独立抗住某些压力,农元煤矿这么久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说明它的问题很复杂,你越是查得深,跳出来的牛鬼蛇神就越多,很可能在你最需要工作支持的时候,沈书记反而帮不上忙,所以有些压力你必须得自己抗住了。
......”
听着电话里的男人把问题越说越严重,宋缺的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紧,可问题越是严重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他一边做好笔记,一边认真地听对方说,偶尔也会插话进去问一问。
两人的通话一直持续到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宋缺才一脸凝重地挂断了电话。
合上笔记本,宋缺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而无法入睡,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得到的信息,以及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直到早上七点多,宋缺是一点睡眠都没有,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起床刷牙,然后出门吃早餐了。
而另一头,在农元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里,闫震也已经起床,正在享用酒店厨房特意为他准备的早餐。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尽管没有备注名字,但闫震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号码。
接通后,电话那头率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抱歉啊,闫总,昨晚有局,很晚才回家,怕打扰到你就没回电话了。”
“我打电话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摸清楚宋缺的真正意图没?这小子虽说是收了我的东西,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这小子背着我搞事。”
“沈若雪派他去榕园镇就是为了要查农元煤矿,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宋缺会不会阳奉阴违地敷衍沈若雪,然后暗地里跟我们同坐一艘船,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确实有点看不透他,但是,他既然拿了你的东西,而目前又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我觉得还可以再观察一下,如果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听着男人的分析,闫震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交代道:“你继续盯着他,千万别暴露了,我这边也会继续地拉拢他,同时我也会向上头反馈这个信息,一旦这小子脱离咱们的掌控,甚至已经威胁到咱们了,必须得把他给拉下马。”
“明白。”
随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闫震继续惬意地享受着丰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