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杨继祖兄弟解开心结后,随杨再兴等人辞离长安,各赴前路。五年后刘禅传位刘睿,往来豫州与金光洞。然岁月无情,张飞、赵云、李彦等相继离世,最终关羽、诸葛亮亦撒手人寰,唯余杨再兴一家守着冷清洞府,伴着晨雾与古籍,续写往后岁月。
金光洞内,岩缝渗出的潮气混着洞外飘入的晨雾,被牢牢困在穹顶下,消散不去。
杨再兴枯坐在石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关羽遗留的《太平清领道》,书页边角早已泛白。
百年间,甄宓、剑影、吕雯先后离世,如今洞内只剩他与杨继瑶,伴着钟乳石滴水的空响。
唯有逢年过节,山下百姓为关羽、张飞等人立的祠堂香火,才能让他恍惚记起,当年帐前煮酒、阵前鸣鼓的热闹,原是真的存在过。
忽有一日,洞外金光穿雾,直透岩壁。南华老仙足踏流云而来,目光扫过杨再兴鬓边新霜,指节轻捻拂尘,一声轻叹落进晨寒里:
“百年苦修,困于金丹后期不得寸进,根源只在你心有执念、尘缘未断。”
他抬手虚点杨再兴心口,语气沉了几分:“心障不除,道法难生。你且带着继瑶下山去走一遭,人间烟火里,或许便藏着突破契机。”
(题外话:qS音乐里某首音乐里看来的评论。原意大致是说性格ZSZc之人,福源福报较浅,心不死则道法不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不多作讨论……)
杨再兴躬身应下,次日天未亮便束好行囊,与杨继瑶一同踏出了洞门。晨雾在身后合拢,山外世界已全然改了模样。
山下城池已扩出数倍,青石板路被车轮碾得发亮,车马络绎不绝,百姓衣袂间的纹样、裁制,都已不是记忆里的旧样式。
郡守府红墙新刷,门前石狮子换了威风的新雕,连守城兵士的甲胄,都比当年多了几分精巧。
他驻足望着城楼上那面“汉”字旗幡,喉间发紧——如今的天下,已传到刘睿重孙孝安帝刘曜(编的)手中。
龙椅上虽还是刘姓,可那股刘备开国、刘禅承业时的气脉,早已随岁月散得没了踪影。
正怔忡间,只觉袖口被轻轻扯了扯。杨继瑶仰着脸,眼里盛着好奇,声音清亮地打断他的思绪:
“父亲,我等先去豫州看看可好?女儿听说咱家后人仍在打理着封地呢!”
于是,父女俩换了身寻常布衣,悄声往豫州而去。到了杨家府邸外,往里探看时,只见正厅墙上依旧挂着杨再兴与甄宓等人的画像。
转过回廊,后院隐隐传来嬉闹声,几个孩童正在追逐打闹。
其中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眉眼间竟依稀有些杨继祖的影子,正挥着木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劈刺的架势。
杨再兴静立廊下,望着那道小小身影,指节无意识攥紧了衣摆,眼眶悄悄漫上热意。
他没上前,只轻轻转过身,声音里带着点刚压下去的沙哑,对杨继瑶道:“走吧,他们过得安稳,便够了。”
离开豫州后,父女俩辗转到了长安。此时的朝堂已是暮气沉沉,孝安帝刘曜性子温和,不善决断,朝中大权被几个老臣把持,边境的奏报堆了半尺高,却迟迟议不出对策。
杨再兴始终隐在暗处,见朝臣们议事多是推诿扯皮,说的尽是些场面话,没一句落到实处时,眉头渐渐皱起。
杨继瑶见他脸色沉了下去,忙凑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将刚从酒肆听来的话附在他耳边轻说:
“父亲,咱们还是去边地看看吧?女儿听酒客说,近来羌人闹得凶,还拉上了丁零与柔然,边境怕是要不安稳了。”
杨再兴闻言心头一沉,不敢耽搁,当即与杨继瑶换了快马,日夜兼程往凉州赶。
父女二人刚抵边境,便见远处烽火台燃起滚滚浓烟,黑沉沉压在戈壁上空。
城门外已是一片混战,羌人骑兵挥舞着弯刀在阵中冲杀,汉军将士虽奋力抵抗,却因粮草不足、指挥不力,渐渐落了下风。
杨再兴攥紧腰间佩剑,急声对杨继瑶道:“瑶儿,你速回长安,将此处的情形禀明刘曜,让他速调粮草、整饬防务!”
话音未落,他已翻下马背,提着赤月枪,借着风沙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羌人腹地,伏在一处土丘后窥伺。
待到午后,三族酋首齐聚山谷大帐议事,帐外却只布了千余护卫,防备远算不上严密。
杨再兴见状,眼底寒光一闪,心里已有了计较:若能趁机斩了这几名酋首,三族群龙无首,这场边乱,或许便能先压下去。
入夜后,杨再兴换了身玄色劲装,长枪斜背在脊骨处,借着沙夜色摸向大帐。
帐外护卫正围着篝火赌酒,他屏气蛰伏,悄无声息贴到帐边,猛地抽枪——寒芒一闪,枪尖便已刺透最外侧护卫的喉咙,连声闷哼都未让他发出来。
不等旁人惊觉,他已纵身扎进人群,长枪舞成虚影,左挑咽喉、右刺心口,转眼便撂倒十几名护卫。
此时,帐内猛地传出怒喝:“来得好!”丁零酋首掀帘冲来,弯刀直劈他面门。
杨再兴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如铁鞭,重重砸在对方腰肋,丁零酋首惨叫倒地的瞬间,他挺枪要刺,却被斜里扑来的羌人酋首架开。
这羌人酋首生得铁塔般,狼牙棒砸在地上震起沙尘,杨再兴虎口微微发麻,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缠斗间,柔然酋首已带着护卫围拢,刀枪剑戟从四面扎来。
杨再兴虽枪法精湛,却架不住人多,更兼百年修行卡在瓶颈,气血远不如巅峰时充沛,渐渐便没了力气。
眼看狼牙棒就要砸中肩头,远处突然滚来马蹄声,伴着声炸雷似的大喝:“汉军校尉刘裕在此!尔等蛮夷,还不束手就擒!”
声落,只见一骑小将白袍如飞,手持长刀冲在最前,刀光过处,羌人护卫连人带马被劈作两半。
不消片刻,刘裕便已冲到近前,长刀直劈羌人酋首面门,逼得对方回棒自保。
杨再兴趁机喘息,长枪直刺柔然酋首心口,却被对方偏身躲过,只划开道血口。
“义士,快上马!”刘裕策马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拽上马背,调转马头就往外冲。身后百余骑兵结成锋矢阵,长刀挥舞着劈开一条血路。
杨再兴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前那道白袍背影,心头暗惊:这小将年纪虽轻,却胆识过人,刀法更是凌厉,一刀下去,竟能将羌人骑兵连人带马劈作两半,这般狠厉身手,将来定是个能搅动风云的人物啊!
冲出山谷后,众人在一处废弃的驿站停下。刘裕翻身下马,伸手将杨再兴从马背上扶下,而后抱拳行礼:
“某家刘裕见过义士!方才见义士枪法如神,不知高姓大名?”
杨再兴看着眼前这张英气勃勃的脸,刚欲开口作答,心中却猛地一怔,满脸惊讶地道:“你便是刘裕,刘德舆?”
刘裕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爽朗一笑:“正是在下!义士竟听过某家名字,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啊!莫不是我这名声都传到关内去了?”
说着,他挠了挠头,又将话拉回去:“些许薄名,当不得义士这般郑重。还未请教……”
杨再兴笑着抬手打断他:“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不值当提。倒是将军你,年纪轻轻便敢带着百骑冲阵,这份悍勇,确有几分当年甘兴霸百骑劫营的影子。”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杨再兴忽觉丹田发暖,方才生死搏杀间,心里堵了百年的执念竟松了道缝。
那道卡得他喘不过气的金丹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心头一紧,忙对刘裕拱手:“此番,多谢将军出手相救!方才,我旧伤被厮杀牵扯,得寻处静地调息,这便与将军别过了。”
他话锋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三族虽退,必不甘心,将军务必速奏朝廷,催调援兵、加固要塞,莫要给他们反扑机会。”
话音刚落,他不等刘裕再言,转身便掠向不远处的山洞,身影很快便隐进了夜色里。
一月后,山洞前的石块轰然倒塌,杨再兴负手而出,周身灵气凝而不散,竟已突破金丹桎梏。
他抬手稍作感应,寿元脉络陡增,竟直抵五百载之数。只是心头忽觉空落——杨继瑶迟迟未归,他当即收了气息,往长安赶去。
一路打听着终是找到了驿馆,刚进院门,就见杨继瑶坐在石阶上,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禀帖,眉间拧着愁绪。
“继瑶,出什么事了?”杨再兴快步上前。
杨继瑶抬头见是父亲,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委屈:“父亲,我去了三趟皇宫,侍卫连宫门都不让我进,还说我是……骗子,根本不给我递话给陛下的机会。”
杨再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嘴角勾起抹淡笑,眼底却藏着无奈:“百年光阴,朝堂都换了数轮,世人怕是早忘了当年的杨家。罢了,我亲自去走一遭吧!”
是夜,杨再兴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转瞬便出现在了孝安帝寝宫。
刘曜与嫔妃吓得尖叫,正要喊侍卫,就见杨再兴抬手布下淡光结界,隔绝了内外声响。
随即,杨再兴沉声道:“陛下莫慌,我乃杨再兴,当年追随昭烈帝的旧臣。今日来,乃为边地之事——羌、丁零、柔然勾结,需速派良将征讨。我愿举荐边军校尉刘裕,担此重任。”
刘曜半信半疑,直到杨再兴取出当年刘备赐予的玄铁虎符,又说出自己在军中的任职细节,才彻底信服,起身行礼:
“多谢老神仙提点,朕明日便下旨,封刘裕为镇西将军,命他领兵去平三族之乱!”
杨再兴见他应下,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已如夜风般消失在殿中,只余下结界散去时的一缕微光。
次日天刚亮,长安街头便响起了马蹄声——禁军调动,粮草装车,终于有了点备战的模样。
杨再兴在暗处看得分明,转身对杨继瑶道:“走吧,此处之事已了,也该回金光洞清修了。”
父女俩结伴回山,刚踏入金光洞,便见南华老仙抚着长须笑道:“不错不错,尘缘历劫,终破瓶颈。”
两百余载倏忽过,杨再兴修为已至深不可测,周身灵气浑然与洞内晨雾相融。
这日打坐间,他眉心忽跳,冥冥中似有两道熟悉气息穿透云层而来。
他当即收了功,缓缓起身,对着洞中空茫处垂首躬身:“小侄,恭迎二叔、三叔。”
话音落时,虚空中两道光影渐凝,正是关羽、张飞的模样。
张飞大笑着上前,蒲扇般的手掌拍在他肩上,力道仍如当年那般扎实:“振武!许久未见,你小子修为又见长啦!”
话音未落,石室外灵气骤动,南华老仙闪身而至,待看清眼前两道熟悉身影时,拂尘都顿了顿,脸上满是诧异:
“云长、翼德?你二人……这是已得证大道,位列仙班了?”
关羽颔首轻笑,丹凤眼含着暖意:“正是。若非当年振武早为我二人立了生祠,受人间香火滋养神魂,怕是还要在轮回里多待百年。”
“倒是子龙与孔明,此刻正差这临门一脚。”说罢,他对着南华老仙躬身一拜,“当年蒙仙长将《太平清领道》授予关某,才有今日,此恩断不敢忘。”
“使不得使不得,关将军快请起!”南华老仙忙上前扶住,“你我如今也算是同僚了,何须如此见外。况且,当年乃是天书自主选择了将军,与老道何干!”
众人寒暄片刻,关羽目光扫过洞内,笑着问:“怎不见继瑶那丫头?”
杨再兴闻言,眸底掠过一丝忧色,轻叹道:“继瑶她……正闭关呢,就是卡在瓶颈上,百年了都没动静。”
“哦?竟有这事?”关羽眉头微蹙,随即便舒展开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振武且放宽心!待某回了上界,便去为你讨几枚凝神丹来,助继瑶破境。”
说罢,便急着要与张飞转身离去,却被杨再兴急忙叫住。
“三叔!”杨再兴望着张飞,语气里带着几分局促,“侄儿有个不情之请……”
张飞笑着打断他道:“振武,你小子何时与俺变得这般生分了!放心吧,俺知你心中所想。待俺巡阴曹时,自会留意几位侄媳的下落。”
“至于她们转世后认不认你,能不能再成眷属,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俺可不管月老的活,帮不了你牵红线。”
话音未落,两人身影便直接消散在石室中。
一年后,关羽果然带着丹药归来,杨继瑶服下后,三日便突破至金丹期。
又过了十年,张飞也传来消息,甄宓转世为江南书香女子,剑影成了漠北马商之女,吕雯则在蜀地行医。
杨再兴得知消息,收拾好行囊,对着杨继瑶道:“为父去寻你母亲与诸位姨娘,待寻到了,便回来见你。”
晨光中,杨再兴踏出金光洞,这一次,他不再有执念,只带着满心期待,走向那茫茫尘世——百年的等待,终要寻回属于他的团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历劫尘缘破瓶颈,仙踪再现助飞升。寻回旧梦踏尘世,不负当年不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