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沉默了片刻,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上头有令,任何人不得与罪臣交谈。”
罪臣?
镇国公的心猛的一沉。
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开始快速在心里盘算朝中的党羽,盘算着宫中的眼线,盘算着那些握有彼此把柄的“盟友”。
夜彻底深了,囚室里还是漆黑一片,只有极其微弱的光从高墙那小的可怜的窗口透入进来。
又冷又饿。
依旧无人理会他。
镇国公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听着门外守卫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看守,而是……监禁!
的确是监禁。
整个御史台的牢狱里,只有他这一个犯人。
而这里早已被围成了牢牢的铁桶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
他一生算计,手握重兵,却不曾想,皇上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就用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就轻而易举的,将他诓骗了进来?
下一步是什么?
搜集罪名?
刑讯逼供?
还是……直接“病逝”?
一个皇上,不足为惧,值得防备的,是那穆惊辞。
……
穆惊辞忙的脚不沾地,在镇国公一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早早的准备好抄家圣旨。
此时他正和御史中丞,刑部侍郎以及大理寺少卿临时组成了一个高效的审讯小组。
以各种各样的罪名将镇国公一党进行抓捕。
如此大的动作,根本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机会,要么投诚,要么投降。
而皇上这头也忙,忙着看何人到底能用,何人到底不能用,空缺的位置要及时找人顶替。
此次也相当于朝廷大洗牌!
不能让朝中的职位空缺,就算是临时的也要找人顶上去。
所有人都不去管镇国公。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的认罪,从他下手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不如快速的获取相关证人的口供。
皇上没想到,第一个送来证据的人居然是镇国公的女儿,韩妃!
韩景茹身穿素衣,头上没有繁复的头饰,脸上甚至没有妆容。
她走到御书房前跪下,手上捧着的匣子里,是她与母亲还有……父亲,这么多年来的书信。
她作为政治牺牲品被父亲送入宫中,就因为父亲的身份,不得皇帝宠爱,这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跪的笔直,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罪女韩氏,自知负罪滔天,不敢奢求皇上宽宥,唯念母亲周氏一族,虽受父亲胁迫,然心存敬畏,未参与核心之恶。
此乃母亲多年暗中记录的一些琐碎凭证,或可助皇上,明察秋毫,甄别善恶。”
英公公将她手上的东西呈给了皇上。
她的用意也很简单。
打感情牌,极尽卑微,将所有的决定权完全交于皇帝,这不是政治交易,而是一个绝望的女人和家族的乞求。
皇上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很快接受了这份“投诚”。
一连三天。
京城上下,朝廷内外,人人自危。
皇上把他手里搜集到的有关镇国公的所有物证都移交到了,三法司。
但镇国公的事,直接跳过了三法司会审。
证据确凿,无需再审,按律,当处以极刑,抄没家产,九族流放。
皇上更是痛快,搜罗证据后,立即下旨。
在第三天的下午。
抄家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镇国公府。
这时大家仿佛才真正意识到,京城的……天变了。
路知欢挑眉,此时,她空间里的小盒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往日门庭若市,气派非凡的镇国公府,此刻被如狼似虎的禁军围的水泄不通。
抄家的场面自古以来都是极其惨烈。
加上皇上有意杀鸡儆猴,所以,镇国公府,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家破人亡”。
正妻、妾室、儿子、未出嫁的女儿,以及三族,皆同镇国公一样,处以极刑。
除了正妻周氏的娘家人,皇上念在举证有功的份上,给留了个后。
剩下九族之内的其他旁支远亲,皆判抄家流放之刑。
还有奴仆,大部分已经被重新收为官奴,只有少数的家生子,心腹等,会和主家一起被处死。
穆惊辞没有亲自去抄家。
来的是御史大夫周怀霖和户部侍郎秦铮,以及皇城禁军统领。
惨烈是人惨烈,关家产什么事儿?
前院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桌案,户部侍郎秦铮,以及十几个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
他们面前都摆放着一本空白册子,砚台和毛笔。
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却又兴奋不已的等着一一清点,登记造册。
“都听好了!”秦铮的声音在镇国公府的上方回荡,冷静而有力,“这府邸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今乃国库之才,谁敢私藏一件,损毁一分,力斩不赦!”
路知欢穿着隐身衣,到处晃悠。
晃悠到了一处库房门前,官兵们动作粗鲁的将他们踹开,而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路知欢实在好奇,也挤了进去。
一箱箱金灿灿的黄金,金条,金饼,金锭子。
还有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银锭子,那上面几乎都落灰了,像是有些年头没动过了。
各式各样的古玩玉器,翡翠,半人多高的血色珊瑚,官窑瓷瓶釉色如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奢侈,实在太奢侈了!
这金山银山的,实在美丽,实在好看,实在没忍住……收了一些进空间!
那些小士兵们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搬运,生怕磕碰了一点。
还有几间密室也被找到了,里面都是一箱箱毫无印记的金叶子,银票以及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还有极品东珠。
路知欢凑到了最大的一颗东珠面前,眼睛都成了斗鸡眼儿。
【我滴个乖乖,这么大个。】
还不等她伸手,面前的东珠就被收进了箱子里。
而镇国公的私库里更是让人炫目,路知欢趁机把她那日抱走的小匣子混入到了其中。
这一场高效而贪婪的财富大迁徙整整持续了三天两夜。
秦铮看着大伙笔下那飞速增长,令人羡慕的数字,只觉得头晕晕的。
嘴角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压也压不下来。
但一个盘根错节,权倾朝野的镇国公,其党羽绝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
所以,皇上和穆惊辞,才真正的进入到了紧张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