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事不好了,舅老爷在小境山的据点,被黄县令连根拔起了,属下赶回来时,得到消息,黄县令还在连夜审讯……”
四皇子原本已经睡了,被下属突然狂敲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摇摇欲坠,再加上慌乱的大喊叫声,他瞬间惊醒了。
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怒斥道:
“呵,你还没老就糊涂了,明日就是黄十三郎大婚之日,新婚大喜,他怎么会有心思扑在这案子上。”
他说完看了下时辰,这会儿都快子时了。
“属下非常确定!这会儿,云县的茶楼酒馆都还掌着灯,等着吃县衙这次大案的瓜。”
四皇子,“……”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说实话,他很看不上他母族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去关注过,甚至还故意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只不过,未免日后被牵连,所以安排了几个不起眼的负责盯着。
他一直没多在意,毕竟经过多年前官府的联合围剿,他那个所谓母族的势力,也就只剩小境山的小据点,而且其中的负责人,真正与他有亲缘关系的,就只剩下一个优柔寡断的领养的小舅,他根本完全不在意!再加上那里荒无人烟,就算是驻兵巡逻都不会深入到山谷……
他还是想不通,都藏着这么隐秘了,这黄县令是怎么发现的?
总不能是这黄县令有事没事就往荒山野岭跑吧!
他越想越烦躁,只想骂人。
最终,四皇子还是妥协,懒懒散散地爬起来,和他的心腹下属商议如何善后。
……
黄县令回到京城,已经是丑时正,距离迎亲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他刚进门,就看到他那群平日几乎见不到人影的兄弟们还有母亲,都怒气冲冲地站在他的院子里。
黄县令,“……”
他下意识后退出院门,抬头看了眼牌匾,是他的院子,没错啊!
迎着众人愤怒的目光,他微笑走进去,朝他们拱手,“母亲,各位兄长,聚集在这里可是迎亲前的必要准备?”
黄定洲的母亲王氏面上淡漠,但眼底的怒火都要喷涌而出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愤怒急躁了,她咬牙切齿地指着黄县令,“迎亲?你还知道迎亲?这都什么时辰了?荒谬!陛下和你爹派去找你的侍卫,去一批消失一批,你那云县是会吃人是吗?”
黄县令,“……”
他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冷静道,“母亲说得不错,的确会吃人,儿子今日查办了一个大案,竟有人几十年里,用青壮年和婴孩喂食毒蛇,此案嫌犯有数百人,儿子不查不行,一旦打草惊蛇,但凡放过一个半个嫌犯,恐怕就会死灰复燃,儿子不得不先将这群嫌犯围剿干净,再回京。”
原本异常愤怒的王氏,听到如此惊悚案情,她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这才发现十三郎身上衣服皱巴巴,还有泥土和草屑,眼下的青黑如此明显。
她沉默了半响,“为娘知道了,你现在去洗漱换喜服,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了吉时,为娘再让人来喊你。”
她说完带着奴仆离开了小院子。
只剩下,黄十三郎的那近两位数的兄长,没有在军中当值的黄家子弟全都齐聚这里了。
最年长的是黄五郎,他一向开朗客观,他倒是想上前和小弟勾肩搭背,但是,走近后发现,对方衣服实在脏得惨不忍睹,他实在下不去手,毕竟他已经换好礼服了,“十三郎,你快去洗澡换衣服,要不要为兄帮你搓背……”
第一次被这群名义上的兄弟,围在中间,黄十三郎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能微笑道,“多谢五哥好意,还是不必了,吉时在即,怕是无暇多费时间在搓背上,请各位兄长稍等片刻,十三去去就来。”
“去吧。”
“快去吧。”
“赶紧了!”
惊起蛙声一片。
有生以来,第一次成亲,他当了一次甩手掌柜,连迎亲的流程,都是在出发时,潦草地了解一遍。
即使是在迎亲的路上,他都没有成亲的真实感,他还在想着案子的事情。
黄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十分浩荡,打头的是八个带着红花的侍卫,接着是身着红色官服的新郎,新郎官后面是黄十三郎的那些兄弟,再后面跟着一片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迎亲队伍,奏乐队,抬礼。抬轿……这个配置,就是去战场,当前锋都绰绰有余了
都府此刻也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还有专门的人,等在门口,迎接男方的迎亲队伍。
从迎亲到拜堂,都非常顺利丝滑。
拜堂后,新郎带着新娘进入喜房,在礼宾的祝祷宣唱下,新郎用玉如意掀起新娘的盖头,
在长辈与其他贵宾的注目下,新郎新娘喝了交杯酒。
此致,礼成
其他人退出了喜房,前往酒宴所在地,只留下新郎和新娘在喜房内。
黄定洲看着眼前的新娘,微笑道,“今日辛苦你了,在下已经让仆婢去备膳,你待会先用膳,不必等我,在下还要去前院宴宾,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新娘都江燕羞涩地颔首,她还没来得及应话,端着美味佳肴的仆婢便鱼贯而入。
送进喜房的席面,和酒宴上的席面如出一辙。
黄定洲给新娘夹了几筷子菜,又盛了一碗汤,然后便先告辞了。
他走出小院子,便见黄十二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黄十二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见到他出来,便立刻上前,和他勾肩搭背,“小十三,为兄今日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敬酒神器。”
说完,他掏出一个酒壶,递给黄定洲,“别看这壶上刻着【酒】字,但这壶内装的是温水,到时候,你随便喝,看哪个不要命的能喝得过你。”
黄定洲,“……你觉得我肚子能装下这么多水吗?不如,待会你们几个当兄长的多替小弟我喝几杯。”
黄十二郎嘿嘿一笑,拍着胸脯,“放心吧,抱在为兄身上。”
他不禁感叹,“没想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比为兄还早建功立业就算了,现在连成亲都比为兄早,可恶,为兄这不是彻底输了吗!”
黄定洲微微一笑,“十二哥,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身手,好日子还在后头。”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前院,大宴宾客的地方。
众人看到新郎官来了,立刻就开始起哄,蜂拥而上,迫不及待想将新郎灌醉。
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黄家的几个兄弟,他们身手矫健,当即就围成圈,将新郎护在中间,拦住热情的宾客,先发制人,来一个灌倒一个,完全不虚的。
反倒是新郎官,滴酒未沾。